bs1990 发表于 2008-12-12 13:44:00

中国人自己发明的经典管理定律

中国人自己发明的经典管理定律  

   第一定律,象牙筷定律

 殷纣王即位不久,命人为他琢一把象牙筷子。贤臣萁子说,象牙筷子肯定不能配瓦器,要配犀角之碗,白玉之杯。玉杯肯定不能盛野菜粗粮,只能与山珍海味相配。吃了山珍海味就不肯再穿粗葛短衣,住茅草陋屋,而要衣锦绣,乘华车,住高楼。国内满足不了,就要到境外去搜求奇珍异宝。我不禁为他担心。(冯梦龙)
  果然,纣王厚赋税以实鹿台之钱,……益收狗马器物,充仞宫室。……以酒为池,悬肉为林,使男女倮相逐其间,为长夜之饮。百姓怨而诸侯叛,亡其国,自身赴火而死。
  为什麽事态会如萁子所言,一步一步地发展下去?
  很小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知道了普希金的伟大,因为我们都很喜欢他的那个《渔夫与金鱼的故事》。那个丑陋的老太婆,最初只不过想要一个新木盆。第一个愿望被满足之后,第二个愿望接踵而来。一个接一个,胃口越来越大。最后的结果,仍旧只有一只旧木盆。
  世人的贪欲,不都是这样?得寸进尺,得陇望蜀。没有止境的。
  君王的贪欲,更为可怕,因为他拥有无限的权力,没有人可以阻止他。
  《诗》云,商鉴不远,在夏后之世。
  这里所说的商鉴,究竟要我们鉴什麽?
  其一,一定不能有第一次。
  第一次可能是微不足道的,一双筷子或一只木盆。只是大坝一旦决了口,洪水便会一泻而下。
  看一看那些贪官,只要收了第一笔贿金,以后的事便不由他了。
  只是,人的意志力是多麽薄弱。一旦坐上权力的交椅,有几个人能拒绝这第一次?
  其二,整个过程是进行性的。
  进行性一词是我从医学书中借用来的。像癌症,就是进行性的。不断地发展,不会中止,也不会逆转,一直进行下去。
  殷纣王身边,虽有比干和萁子这样的贤臣,却无法劝阻他。依靠臣下的劝阻来制约至高的皇权,其有效性显然不足。所以,事态的发展有其必然性。
  其三,其亡也忽焉。
  《左传,荘公十一年》:桀纣罪人,其亡也忽焉。这里的忽字,意为迅速,突然。
  洪水溃堤,转瞬之间,一泻千里。
  李自成打进北京,一生事业达到巅峰。由巅峰而至于落荒而走,大起大落,也在转瞬之间。
  殷纣王之后,两千多年,有周幽王、秦二世、陈胜、王莽、陈后主、隋炀帝、黄巢、朱温、李煜、李自成、洪秀全、蒋介石等,其亡也忽焉,何其多。
  殷纣王,这个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昏君、暴君、亡国之君,他给后人留下了什麽?留下了两个字,殷鉴。
  无法节制的权力+无限膨胀的贪欲=殷鉴不远。
  黄炎培先生曾在延安的窑洞中向毛泽东提起其亡也忽焉这样的历史规律,因此,有人将这个定律称为黄炎培窑洞定律。

       第二定律,兔死狗烹定律
  越王句践,为报仇雪恨,卧薪尝胆,精神非凡。但他的个人品质却非常糟糕。在极端困苦的情况下,帮他筹划大计的两个功臣,成就大业之后,一个被杀,一个逃跑。
  杀文种的时候,句践说,你教我灭吴七种方法,我用了其中三种就灭了吴国,你那里还有四种,把它带到先王那里去吧。
  有七种方法灭吴,应当很有智慧,却遭了句践的毒手。
  此前,范蠡曾规劝文种,蜚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越王为人长颈鸟喙,可与共患难,不可与共乐。范蠡之智,显然高过文种,终能免於一死。
  兔死狗烹这样的事,历史上不断地重演。
  能够吟诵《大凤歌》的汉高祖,也是小鸡肚肠。依赖韩信的军事天才,夺得天下。原说是与韩信共天下的,后来非但不共,还要了韩信的命。
  倒是张良聪明绝顶,托言辟谷,躲到深山里去。刘邦一死,张良的辟谷秀也就谢了幕,照旧吃饭。
  说到杀功臣,狠毒莫过于朱元璋。当年帮他打天下,战将如林。后来朱棣南下,朝廷居然派不出得力将领去带兵。幸好不是北边的蒙古人打过来,否则朱姓的江山,传到第二代也就败了。
  赵匡胤说,吾终夕未尝安枕而卧。得了天下,却又睡不着觉,夜夜失眠,竟为何事?
  天下汹汹,想要南面为王的野心家何其多。就是咱自家,当年黄袍加身,不也是个野心家?如此说来,野心家就睡在我们的身边。
  老是疑神疑鬼,睡不好觉,搞得神经衰弱,以为真是狼来了,于是起了杀心。
  这是一种思维定势,世人无论是谁,只要坐(抢)到这个位置上,总会不由自已这样去想。原本抢来的东西,难保不被别个抢去。所以,历史上兔死狗烹之事不断重演,是完全符合逻辑的。
  我是一个逍遥派,一个观棋不语的看客。看来看去,看得多了,心里就非常佩服范蠡这个人。
  那些造反派,开始时受压,可怜兮兮的。后来得势,内部就分为许多派别,彼此争斗不休。
  几乎没有例外,一旦外部的压力消除,内部立刻就分化。
  人为什麽会是这样,患难易共,富贵难同?
  现在这些做生意的人,若是几个人合伙共同创业。开始的时候,兢兢业业,在艰苦环境中Gong同拚搏,尚能齐心协力。一旦家大业大,有了丰厚的利润,就会生出异心。彼此猜忌、龃龉,终至于分道扬镳。难道人的天性就是这样?
  后人把范蠡的这个定律表述为,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灭,谋臣亡。自古患难易共,富贵难同。

bs1990 发表于 2008-12-12 13:4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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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定律,包围定律

  诸葛亮在《出师表》中论及天下兴亡之道,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

  奸臣和小人,虽为人所不齿,但他们在中国历史上却占有重要地位。皇朝的灭亡,国家的劫难,往往与他们有关。

  《史记》中有《佞辛传》,《汉书》中有《奸佞传》,《新唐书》及其以后的《宋史》、《元史》《辽史》、《明史》等正史中都有《奸臣传》。奸臣在历史中的地位,史家不敢忽略。

  指鹿为马的赵高,口蜜腹剑的李林甫,祸国六贼童贯、高俅、蔡京等,陷害忠良的秦桧,两面三刀的严嵩,无法一一列举。若能把他们聚集拢来,可以排列成大军,浩浩荡荡。只不过,这只大军不能用来上阵杀敌,他们所起的作用,就是包围。

  鲁迅先生说,凡是猛人,身边便总有几个包围的人们,围得水泄不透。结果,是使该猛人逐渐变成昏庸,有近乎傀儡的趋势。中国之所以永是走老路,原因即在包围,……。

  这就是包围定律。

  包围者不仅有奸臣小人,还有女人,像妲己、褒姒、以及文*中的白骨精。虽说女色亡国论是不对的,但坏女人在历史中的作用却不容忽视。

  将一块磁铁投入沙堆中,磁铁表面便会粘上些许铁屑,磁铁吸引铁屑,是因为存在磁场。

  围绕着权力,也有一个看不见的权场。各种意有所图的人都会在权场中向着权力中心作定向移动。于是就有了包围。包围是客观存在的,在我们中国,有权力就一定有包围。

  权力越大,包围就越厚。

  一个皇帝周围,有三宫六院,无数的宫女(唐朝后宫宫女最多时可达数万人),无数的太监,无数的虎贲勇士,还有皇亲国戚,文臣武将。千军万马,铜墙铁壁,把一个寡人包围在当中。

  寡人心里高兴,就要走出去巡视。但即便他真的走到了田间地头,也得不到真实。因为下面的人熟谙蒙骗之术。一切场景都是事先精心安排好的,滴水不漏,皆大欢喜。

  鲁迅先生认为,猛人倘能脱离包围,中国就有五成得救。先生因此想作一篇《包围新论》,讲述包围脱离法。然而终于想不出好的方法来。

  我那时就很悲观,鲁迅也如范蠡一样,是中国最聪明的人,居然想不出好方法。

  后来听说瑞典首相出门不带警卫,上班乘公交车。心想,答案就在这里了,包围是可以打破的呀。



第四定律,敌戒定律

  唐代柳宗元有一篇题为敌戒的短文,其思维逻辑与常人常理完全相悖,富含哲理,是一篇奇文,转录如下:

  皆知敌之仇,而不知为益之尤;皆知敌之害,而不知为利之大。秦有六国,兢兢以强;六国既除,訑訑乃亡。晋败楚鄢,范文为患;厉之不图,举国造怨。孟孙恶臧,孟死臧恤,药石去矣,吾亡无日。智能知之,犹卒以危,矧今之人,曾不是思。敌存而惧,敌去而舞,废备自盈,祗益为愈。敌存灭祸,敌去召过。有能知此,道大名播。惩病克寿,矜壮死暴;纵欲不戒,匪愚伊耄。我作戒诗,思者无咎。

  从来人们都把敌人看作是祸害,无力者避之,有力者根除之。唯独柳公认为,有敌人是好事。

  千年大树,其里皆空。我们这个老大帝国,历经几千年,早已完全腐朽了。

  我国的历史与欧洲完全不同,自秦统一以后的两千年,几乎一直是一国独大的局面,周边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人口与经济实力可以与这个中央帝国度长絜大,比权量力。

  没有强大的敌人,失去了外部的压力,内部自然就腐化。未闻边塞号角,但见歌舞升平。自秦以后,皇朝的历史,一代不如一代,整个社会的精神处于退化之中。

  正是这种历史环境长期地作用,使中国人鸩於安乐,不思进取,怯懦畏葸,麻木不仁。

  中国人发明了火药,把他造成鞭炮,用于喜庆娱乐之中。西方人却把他造成武器,使人类的战争由冷兵器时代进入热兵器时代。

  没有了竞争的压力,也就失去了不断创新进步的动力。

  当今世界,美国人横行天下。是三次大战(两次热战一次冷战)造就了美国人之横。

  中国人讲究中庸,讲究和为贵,这是我们的哲学,我们的传统。热爱和平是一件好事,但前提条件是不会有别个打进来,亡了国。

  我不是法西斯式的好战分子,对于阶级斗争那一套更是深恶痛绝。但我相信达尔文的进化论,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我们中华民族要真正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一定要克服我们千年之惰性,振奋民族精神,从容面对当今世界的挑战和竞争。

  梁启超鼓吹《少年中国说》,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霹雳之声,撼人心魄。

bs1990 发表于 2008-12-12 13:4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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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定律,朋党定律

  唐穆宗时期,以李德裕为首的士族出身官员结成一派,以李宗闵、牛僧孺为首的科举出身官员结成一派,两派在朝廷上互相攻讦、倾轧达四十年,史称牛李朋党之争。

  中国历史上这样的党(派)争持续不断。

  西汉有外戚、宦官作祟,东汉有清议党锢,魏晋南北朝有士族门阀,唐有刘李党争,宋有元祐党人碑,明有东林党、宣党、崑党,清有帝党、后党,gm党内有黄埔系、cc系、政学系等。

  各朝各代,都有朋党、帮派,是一个很有中国特色的历史现象。朋党现象,有其社会根源。

  中国传统社会的最大特点是,他是一个宗法社会。

  一部《红楼梦》,其隐含的意义,不是什麽反封建。《红楼梦》用一个凄绝动人的爱情故事,向我们展示了古代宗法社会的基本结构及其运行特点。荣宁二府,是一个大的(宗族)家族。像一棵大树,有主干和旁枝。亲不间疏,后不僭先。有规有矩。贾王史薛,四大家族,互相倚持,结为势力。更有皇亲国戚,达官贵人,彼此回护。构成一个复杂的体系,盘根错节。只有明晰了其中的脉络,才算真正读懂了《红楼梦》。

  中国宗法社会的特点之一就是盘根错节。

  一个人立于社会,并非是孤立的。在他的周围有各种各样的关系,亲戚关系、乡党关系、同学关系、师生(徒)关系、战友关系、同事关系、朋友关系、帮会关系、同志(道)关系等等。

  这些关系构成了一个人的社会资源。聪明的人,运作得好,前途无量。

  无论处庙堂之高,江湖之远,都能见到中国人在忙着拉帮结派。像一个个勤奋的蜘蛛,编织着属于自己的网络。

  网络越大、越结实,捕获就越多。

  现在说打贪官,须先搞清楚,贪官后面的保护伞有多大,前后左右铁杆关系有多硬。否则贪官打不到,反倒捅了个马蜂窝。

  对于中国的朋党现象,自古以来就有两种不同的观点,褒贬不一。持否定观点的人认为,结党营私。宋朝欧阳修却认为,小人无朋(党),惟君子则有之。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由于社会和历史的原因,中国人常常结为宗派,十分自然,是一种客观存在的社会现象。许多人对此十分忌讳,刻意回避,讳莫如深。其实大可不必。

  像毛泽东这样的马克思主义者,也公开承认,党外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

  倒是日本人比我们痛快,他们的政党内部就分为不同的派别,公开活动,堂而皇之。这是日本国内政治的一大特点。



第六定律,黄宗羲定律

  所谓黄宗羲定律是由秦晖先生依据黄宗羲的观点而总结出来的某种历史规律。内容是关于帝国千年以来通过并税式改革解决农民负担问题。历次改革的目的都是好的,改革者的初衷是要通过并税的方式减轻农民负担。一次又一次的改革,农民的负担非但没有减轻,反倒愈益加重。黄宗羲称为积累莫返之害。

  依常理来看,是有些奇怪。像王安石这样的改革家,诗文写得极好,富有智慧,怎麽也会犯一些不断被重复的简单的错误?

  中国的农民对此有他们自己的解释。在农村普遍流传着一种说法,上面的经是真经,都是下面这些歪嘴和尚把经念歪了。

  歪嘴和尚何以要把经念歪?考其原因有二。一是和尚水平太差,不会念经;二是和尚故意要把经念歪。我以为后一种情形居多。

  吴思先生在其《血酬定律》一书中提到明朝官员的薪俸太低,其各项必要的支出加在一起高过俸禄的收入。吴先生认为,与其他各个朝代相比,明朝官员的俸禄是最低的。明朝官员俸禄虽低,尚有俸可领,而在王莽时期,官员们从朝廷中领不到钱,俸禄为零。

  读史读到这里,觉得十分有趣。不给官员发薪,难道让他们去喝西北风?自古有喝西北风的老百姓,未见有喝西北风的官员。

  结果是王莽时期的官员却因零俸禄政策而大发其财。既然朝廷不给发薪,他们只好自行解决,正好有了借口,可以理直气壮,大肆搜刮。

  在我们推行各项改革措施时,经常碰到的一种情形是,两头热,中间凉。中间热不起来,自有其道理。

  十七世纪英国哲学家霍布斯认为,人是自私自利的动物,每个人都努力要保持自己的生命。这种自我保存(Self preservation)是人类一切行为的基本动力。

  Self preservation,一个很好的词,每个人都会Selfpreservation。我以为,既然每个人都会Self preservation,官员们的Self preservation也是自然的,无可非议。

  为甚麽和尚要把经念歪?为甚麽中间热不起来?皆因为中间的官员们认为改革不利于他们的Self preservation。

  要Self preservation的官员去为供养他们的农民减轻负担,这是一个典型的逻辑悖论。

  在这个悖论中,最关键的是农民和官员之间的供养关系,假如去掉这种关系,悖论就不能成立。或者,在减轻农民负担的同时,由中央财政给官员们以补偿,两方都不吃亏,中间也就没有道理再凉下去。

  王安石的变法,十分缜密,像青苗法之类,仔细阅读其内容,确实为农民考虑得十分周全。令人难以理解的是,这样的殚精竭虑,最后却惹得民怨沸腾。

  是各级官员和胥吏在其中做了手脚,捣了鬼,把一件好事搅成一塌糊涂。

  吴思先生所说的潜规则,正是官员胥吏们的捣鬼之术。官员们捣鬼有术,他们不仅有潜规则,有时更是肆无忌惮,毫无规则,随心所欲。如老百姓所说,和尚打伞,无法(发)无天。

  这里说的是两个层面的问题,一个是和尚要吃饭,一个是和尚会打伞,两者之间有一定的联系。和尚要吃饭是正常的,也是正当的,不给他们吃饭,或吃不到好饭,他们就会去打伞。

  中国历史上有过许多次变法,成功的不多。一个重要的问题是执行难。好的法律,好的政策,到了中下层官员手里,常常会走了样。批评者常常把矛头指向中下层官员。我以为虽然是中间环节出了问题,根源却在上面。表面上是一个执行难问题,实际上是一个设计问题。

  设计一个好的政策(比如说青苗法),同时也应配备一个好的路线图。在这个路线图中,必须把和尚要吃饭问题与和尚会打伞问题列入日程。不考虑并重视和尚问题,好的政策就只是空中楼阁。或者我们说,一个好的设计师,要想把他设计的好政策付诸实施,顺利推行,必须首先把和尚安顿好,否则,黄宗羲定律就会不断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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