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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公园
晓萍
“城市为什么不为情人树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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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鲁诗人Antonio Cilloniz
虽然我去过很多城市,亚洲的、欧洲的、中国的、美国的,也在城市里走过许多公园,浏览过许多雕塑。欧洲城市中以罗曼蒂克著称的要属意大利的罗马和法国的巴黎了,但是,在到达秘鲁的利玛(Lima)这个南美城市之前,我从来不曾见过一个专门歌颂爱情的公园,更没有见过如此表现男女爱情的巨型雕像。
爱情这个词在中国长期以来受到禁锢,记得当年在进口影片中有较长的男女接吻镜头的电影都要被剪掉了才能放映。中国人在过去给女人只立贞节牌坊,有无爱情不是主要的考虑。就是在禁锢解除、“情爱”相对泛滥的今天,对于爱情的认识和态度恐怕也未达到给爱情树碑立传的程度。
这就是为什么这个爱情公园让我震惊的原因了。在来秘鲁之间,我不曾到过南美的任何国家,头脑中熟悉的南美作家中我只了解因写了《百年孤独》而获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家马奎斯。他另外一本小说我个人认为文学成就也相当杰出的,就是《霍乱时期的爱情》。在这本书里,他用栩栩如生的笔触描写了一个社会底层的少年在一见钟情爱上一位上层社会的美丽少女之后,经历一生的爱情折磨而不放弃,最终在两个人的生命都快要走到尽头,在霍乱大流行的时期才得以实现的故事。小说中所流露出来的南美风情、各种动物、声音、和气味都带有浓重的神秘色彩,而被压抑不能表露的爱情及其深刻体验则渗透在每一页纸的纤维里,那些只能在梦中开放的爱情之花—红色的罂粟(Poppy)在夜深人静时分绽放异彩的情景,就是放下书之后,依然久久的在脑海中显现。可是,马奎斯写的是南美的哥伦比亚,不是秘鲁啊?也许南美文化中有一种共同的要素,就是对爱情的态度。
利玛是一个海滨城市,紧邻着太平洋。城市沿着海岸线而建,步行可以在海边走上四五个小时。海边的绿化和建设都属一流,一个公园连着一个公园,爱情公园是其中的一个。据说该公园是在1993年的情人节那天开放的,距今已有二十年的历史。公园的中间是两个情人半躺着充满激情接吻拥抱的雕塑,他们面向着太平洋的美丽日落,忘情地互相爱抚。在雕像的周围,有无数座用彩色的马赛克铸就的墙面,上面写满了有关爱情的诗句和语录,以及在文学著作中有名的恋人的名字,比如罗密欧与朱丽叶等等。那些彩墙上有的还镂空现出一个太阳或者月亮,透过这些空隙,也可以望见太平洋。
秘鲁的风俗中有一项与众不同的是他们的见面Greeting。在中国和美国陌生人之间一般都是握手,日本人鞠躬,印度人双手合并身体前倾。那天我刚下飞机,来机场接我的男士(从未谋面)见到我就迎上前来,在我的左右脸颊上各亲了一口,让我相当尴尬。可是当我把这个风俗和爱情公园联系起来的时候,就看见了他们之间的联系和必然性。用肢体语言表达感情在南美文化中也许被看成常态,没有做作的成分和掩盖的必要。
在爱情公园倘佯了一个多小时,我发现很多对情人在雕像下拥抱亲吻,有的甚至比赛接吻时间的长短;还有新婚的男女穿着礼服、婚纱照像;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这里是一个可以公开表达和庆祝爱情的地方,这里是一个可以为情人树碑的地方,二十年来,不知又演绎了多少新的爱情故事,可以加刻到彩色的马赛克墙上呢!
2013年4月于美国西雅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