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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位朋友，平日爱做的事情就是在街中闲逛，当发现有意思的人时，她就会跟上那个人看看他去做些什么，直到没办法跟踪或者她失去兴趣为止。虽有骚扰之嫌，但私底下我总认为这是个带着些冒险和浪漫的爱好。看得人多了，她总能根据被跟随者的举动归结出他来自哪个地域。她对我说，在外地，厦门人可说是很难分辨出来的。
同有着鲜明特征的北京人、上海人、广州人相比，厦门人的特质可以说是很不明显。若一个外地人进了厦门，生活一段时间后大都很难被认出。同样，一个厦门人到了外地，也不会那样“醒目”，甚至还可能因为口音而被误人为“广东人”。
于是，我希望籍着一些厦门人日常生活的碎片来整理出些头绪，以窥见厦门人的生活特质。
碎片一：茶
晨起，煮水，泡一壶乌龙。
这是阿辉每日开门七件事的第一件，也是许多厦门人的习惯，即使是不大喝茶的人，家中也有着茶具。茶，是厦门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触目可及的茶馆自不必说了，行到街头巷尾，常见市井中有小桌小椅摆着，三五好友便用茶香泡过光阴。有陌生人来了，邀你入座，同饮一杯，那是厦门人与泡茶相生的天然江湖做派。
去洽谈生意，也会见到室内摆着一套精美的茶具，茶香袅袅间心胸开了，生意也在茶的温润间得到了一个圆满的共知。
打电话给阿辉，十之八九他在泡茶。除了家和茶馆，有时是金榜山公园的茶室、有时是轮渡边的“在水一方”、有时则是黄厝的海边。他说：“有着风景的地方必定有茶相伴才完美。”
的确，山间水傍，常见人们围坐于石桌边，泡上一盏香茶、话几句闲话、打数局扑克，时间过得分外遐意。
阿辉说：“厦门人泡茶，不是人随茶走，而是茶随人至。有人的地方诮茶，有茶的地方就有温馨的感觉。”
几日起翻看资料，竟得知最初荷兰商人在中国收购茶叶是由厦门出口。茶字的厦门话读音是“荻”，所以荷兰文把茶称为THEE，就是源于茶的厦门话音译而成。后来，英文称为TEA，也是仿照厦门话茶字读音而来。
自此，厦门人爱泡茶的传统渊源可见一斑。
碎片二：早点/小吃
阿碰是位道地的厦门人。我刚来厦门之时，一日看着满街的面线糊、花生汤问他：“早上都吃些什么？”希望得到一个与外地人有着差异的答案。却听他说，在家吃点稀饭或者随便买点什么吃的。
有些失望，指着那些个面线糊招牌问他：“那些呢？不是早餐吗？为什么不吃那个？”
“那些是早点，不是早餐。”
“这有什么差别？”
“早点是早上十点的时候，在公司报到完了再去吃的。”
恍然之余仍是有些不解，直到我在这个海岛生活了数年之后，一天早晨，也循例在十点时光顾公司巷口的那家面线糊小摊时才大悟：早点者，早上的小吃。
阿碰说道：吃小吃，最有厦门特色的好清香、吴再添、黄则和……等那些老字号，本地人倒是较少光顾的，也许程式化的配料、出品无法完美的熨贴厦门人的胃。
湖滨四里菜市场的沙茶面、大同小学对面的鸭肉粥……随便念念便是一大串，说者眉飞色舞，听者垂涎欲滴。
也许正如那句老话“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爱上一个城市，也必定会恋上这个城市的食物。
碎片三：午休
婷婷来到厦门已经有些年头了，现在已算是个挺地道的厦门通了。当问起她厦门人有什么特点外，除去预料之中的食物外，我听到一个令我有些意外的答案：“印象中厦门人都有着午休的习惯。”
最初她在一家国企工作时，开始还挺不习惯夏天中午有着三个小时的漫长休息时间，看着同事们都很享受这一段休憩时光，只好入乡随俗了。她说那段时间是她睡眠最充足的时候，也好好地养了养她那初到异乡有些不适的身体。也许午间睡个小觉也是厦门闲适的一面体现吧？
碎片四：羽毛球
“你一定想象不到，八十年代中期，在中山路上常常能见到羽毛球漫天飞。而开元路、鹭江道、海后路的球战，更是如同现在的车位一样多。现在想想那时常把球打到骑楼的二楼的檐上，然后爬上去拣球却拣到三、四粒球的事情，都觉得有些好笑……”
从小打着羽毛球长大的阿永，现在每周仍然会和童年时的玩伴兼校友一起去滨北的五菱羽毛球场、体育中心球场或者是将军祠附近的球之村打上一个下午的羽毛球。他说：“羽毛球是厦门的传统优势项目，不仅在福建省内，在国内乃至国际上都颇有名气。从厦门走出过许多优秀的专业羽毛球手，也有许多优秀的业余选手，在别的城市我想很少会这种现象。”
阿永说厦门有着邀请专业选手来培训的传统，现在他还和几个好友一起请了一个专职的羽毛球教练指导，在球场上，看到别场有技术高超的球友更是会前去讨教交流一番。清晨的风小，经常在公园里能看到羽毛球飞舞，周末的球场通常都是满腾腾的，满场都洋溢着活力。我想，羽毛球之于厦门人，不仅是锻炼身体那么简单，他们也在羽毛球的飞舞中重拾快乐的童年时光。
碎片五：酱油水/海鲜
汪曾琪先生曾在《鉴赏家》一文这样写道：“立春前后，卖青萝卜……杏子、桃子下来时卖鸡蛋大的香白杏……再下来是樱桃……端午前后，枇杷。夏天卖瓜。七八月卖河鲜：鲜菱、鸡头、莲蓬、花下藕。卖马牙枣、卖葡萄。重阳近了，卖梨：河间府的鸭梨、莱阳的半斤酥……菊花开过了，卖金橘，卖蒂部起脐子的福州蜜橘。入冬以后，卖栗子、卖山花……”
正如吃果子一样，海鲜的季节性也很强。身在厦门，若是不多吃些海鲜是对不起自己。经常能听到同事中的厦门人津津乐道于家中那个对海鲜有研究的人，一年四季里头，什么时候该吃什么了，什么时候哪种海鲜最肥了，这种海鲜该怎么做最好吃，都是不用愁的，只管吃就好了，那可是一大幸福之事啊。
阿来是个地道的厦门人，爱吃，懂吃海鲜，大家和他一起去吃饭是放心无比的。他清楚哪家大排档的海鲜进货最新鲜，菜色做得最地道，甚至周末的时候他会亲自跑到黄厝的海边等待出海归来的小渔船，买上些最新鲜的海鲜为大家做上一道“失传已久”的美味料理。所以阿来颇得大家的欢心，到了大排档点好海鲜后，大家还必定得为“椒盐、白酌、煮汤、姜葱炒、酱油水”等做法问题讨论一番，当然，最后还是阿来拍板，因为他最清楚哪种海鲜最适合哪种烹饪手法。前面的讨论只是为了给大家一个“民主”的表象罢了。
说到酱油水，刚到厦门的外地人，一定会被满街挂着的酱油水招牌搞得头晕眼花的，还直纳闷为什么厦门人会那么喜欢把酱油掺上水？寻遍GOOGLE，提到酱油水这个名词的都是和厦门有关的页面，不禁怀疑起这个词是否是厦门的特产。其实说来也简单，海鲜酱油水就是酱油加上水，浇开后放入海鲜一起煮罢了。但这简简单单的一“煮”却倾倒众生。几个著名的酱油水招牌店“阿发酱油水”、“阿矮酱油水”……门前人头济济，吃客云集，晚了十分钟就根本找不到位。
不禁怀疑，厦门人天生有将海鲜融回于原味的特质。不必深究了，让味蕾体验一次天堂的感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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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2-27 11:4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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