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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电影《阿拉伯的劳伦斯》中有这样一幕,劳伦斯把手放在灯泡上,直到皮肉咝咝作响,他的同伴也试着这样做,却因疼痛而缩手,一边忙着医治烫伤,一边大喊道:“难道你不痛吗?”劳伦斯漠然答道:“痛的。”他的同伴问:“那么你用什么技巧使自己忍受呢?”劳伦斯答道:“技巧就是不在乎。”
疼痛的经验常常非常主观,它像一道谜。但忍受疼痛的能力特别依赖文化和传统。许多士兵突然身负重伤,却毫不叫痛,也不需要吗啡,但在和平时期,他们可能就会需要它。不仅士兵,也包括圣人或殉道者由于想到更崇高的事物,因而忘记了疼痛之感。当苦行僧行过大热的煤炭时,皮肤开始烧焦,但他却平静得心如止水、毫无感觉,或许是冥想技巧在帮助他;或许心灵能学会克服疼痛,尤其在危机或亢奋时刻,心思已经转移,不再注意自己的身体。当然,也有人乐于接纳痛苦以便凌驾于它。
自有人类以来,人就没有一天不为疼痛而苦恼,凡人皆如此,我们称为“快乐”的东西也许只是不疼痛而已。然而要为疼痛下定义相当困难,它可能来得猛烈,也可能只是出于想象。我们既有身体上的痛,也有情感上的痛,痛常互相结合,情感引起身体上的痛苦,某部位的疼痛影响另一部位。但疼痛有时却很难说清楚,犹如维吉尼亚·伍尔芙在《谈生病》一文中所说:“英文虽能表达哈姆雷特的思想和李尔王的悲剧,却无法描述头疼……让病人向医生描述他的头痛,他必然辞穷。”
人为什么会感觉疼痛?几世纪以来一直存在争论,有人认为,疼痛是我们每个人活着的惩罚,是道德不够完美的代价,是性压抑造成的自我折磨,或是由于与大自然不协调而造成的。无论如何,痛已超出了生理研究的范围,而进入了哲学、宗教或美学研究的领域。
在一个新世纪的冬夜,我因胃病住院,饱受一次真实的疼痛之苦,可惜的是,我没能像阿拉伯的劳伦斯那样对痛毫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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