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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高峰期
一双脚板走遍了家乡的山山水水,但从未从出县城外一步,把母亲接到山外大城市广州来看看,一直是我的。
多次打电话回去,一生儿女的母亲怕给我增加负担,总是说家里忙走不开和晕车为由,迟迟没有答应。是啊,自打我记事起,母亲总是有忙不完的农活和家务,多少次我午夜醒来,总是看着母亲就着昏暗的煤油灯,缝缝补补,等我晨起上学,母亲早就起床,“咯、咯、咯”唤鸡喂食。
幼时家贫,青黄不接时,家里经常闹饥荒。母亲精打细算,每日三餐或蒸或煮吃红薯。我们兄妹三人年龄尚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个个吃得面黄肌瘦,母亲得直掉。为了增加营养,每次蒸红薯时,母亲在锅里蒸上一盘米饭,分给我们吃,她和舍不得动一筷子。
母亲命苦,年少丧父。改嫁后,被继父赶出家门,带着外婆偷偷塞给的几斤大米含泪投靠三姨妈家,过着寄人篱下的屈辱日子。等母亲大米吃完,在一个大雨滂沱的黄昏,姨妈的公公不顾三姨妈的再三哀求也下了逐客令。母亲在泥泞的乡间小路上,、雨水在母亲年轻的脸庞肆意流淌,风雨飘摇,天地茫茫,不知道何处有容身之地。这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悲惨一幕正好被外出干活回家的看到,祖母心善,一生信佛,眼睛里见不得人间的苦难,尽管自家也穷得揭不开锅,祖母还是把母亲接到家里,母亲才有了一个落脚的地方。祖母叹息母亲孤苦伶仃,身世飘零,便四处张罗,给母亲找一个好人家。家族金花祖母见父亲年龄与母亲相仿,便对祖母说,不要瞎操心了,就嫁给你儿子得了。就这样,母亲与父亲走到了一起,从此相濡以沫,患难与共。
母亲含辛茹苦一辈子,的风霜早就染白了她一头秀发,的重担压弯了母亲娇美的身姿,自从我外出当兵后,思儿的泪水更是哭坏了母亲一双明眸,如今,母亲垂垂老矣,作为儿子,母亲病了,不能为她抓一副药,母亲累了,不能为她捶一下腰,除了逢年过节寄些钱物回家,我还为母亲做了些什么呢?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随着我在部队的日子越来越少,把母亲接到广州来小住的念头越来越强烈。2002年夏,在我左劝右说下,母亲终于答应走出小山村,并且带两个侄儿过来,看看山外的大千世界。
听说母亲和侄儿过来,好不。广州炎热,专门到商场为母亲买了一套薄衣服,为两个侄儿买了两套体恤衫。想到母亲年纪大了,为母亲准备的床铺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棉垫,再在上面垫上一张凉席,既凉快又舒适。刚满4岁的,非常乖巧,每天掰着指头数数,盼快点过来,并对妻子说,要陪奶奶睡,听奶奶讲家乡的故事。
担心母亲在路上晕车,特地准备了一些晕车药。
母亲来时,正逢放。家乡十里八村有许多青壮劳力在广州打工,得知母亲来广州,好多家庭托母亲把他们的小孩带过来团聚,母亲念及都是乡里乡亲,不是沾亲就是带故,一一点头答应,总共八个儿童,她老人家哪里知道千里旅途充满了怎样的艰辛和风险。父亲本来是计划留在家里打理庄稼,考虑到母亲第一次出远门,况且带那么多小孩,实在放心不下,jnbjz.com,就把家里的农活交代给族叔照看几天,亲自护送母亲她们来广州。
暑假高峰期,南下的学生儿童不计其数,火车票一票难求。哥哥好不容易买到几张座位票,在九江上车时,火车站台人山人海,乱成一锅粥,上火车都是拚命往上挤。八个儿童,两个老人,如何上车,不敢想象。父母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火车快要启动时挤上了车,清点人数,发现表叔的女儿没有挤上来,父亲急忙下车寻找,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弄丢了,怎么向表叔交代(所幸找到,随后也赶到了广州)。母亲只好带着7个儿童南下。到达广州后,我一个个把儿童交到各自的手上,母亲才松了一口气。
广州的锦绣繁华,美味佳肴,留不住母亲的心,家乡的鸡鸣狗吠、袅袅炊烟、一田稻花深深地溶进母亲的血液里,一天听不见,一天看不到,母亲就寝食难安。只有站在家乡的土地上,母亲才是真正的主人,就像家乡山坡上的松柏一样充盈。尽管我在他乡对母亲有太多的和,但是我明白:只有家乡才能给予母亲愉悦的精神生活。
来广州不到十天,母亲总是惦记家里的猪没人喂,地里的棉花要打农药,天天念着要回去,我和妻子再三,母亲说:“儿啦,吃也吃了,玩也玩了,看到你们在广州一切都好,娘也放心了”。实在拗不过,也只好顺母亲的意,买了返乡的火车票。在返家前夜,父亲对我说,你娘这回出来,火车也坐了,地铁也坐了,只差没有坐船。我连忙打电话给老家的战友,询问从武汉到武穴的客轮是否继续通航,由于航运业日益萧条,战友告之客轮已不靠武穴码头,只好作罢。值到母亲回到了家乡,我猛然想起,广州的珠江夜游是可以坐船的呀,当时我怎么没想到呢?母亲啊,等你下次来广州,第一站珠江夜游,了却我心中的。
(责任编辑:婷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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