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 随想

Kenneth

越来越接近九月份开学，再加上我去年各方面的 ”表现“ 都低于其他同事，我知道今年我写 什么博客的机会很微了。今天晚上就最后写几句，作为今年的随笔吧。

( o- }) Q& ~6 `2 B4 W) Z, c( u8 O我觉得在今天这个习非胜是的世代，当老师是越来越难了。难在什么呢？难在不可以教、也不可以不教。早阵子从一个国内的老师口中得知，国内整个商学的教育里，是完全没有道德教育的。老师的责任是为社会培养社会需要的人才。如果社会要金融业的人才，我们就训练金融人才。如果社会发展地产，我们就培养地产的。经理们常常埋怨大学没有训练一些他们需要的人才。高校出来的人不懂这个、不懂那个。如果是人力资源方面的毕业生，就应该懂的面试、招聘、培训、考评、劳动法......等。如果是金融的，就要懂窝轮、期货、基金、风险估计......等。其他的什么都不懂也无所谓。反正你的专业是什么，就只是学什么就最好了。高校其实就是一所高级职业训练所，为社会培养廉价劳工。既然商场不讲道德，自然在高校中就不用教商业道德了。

& n( x0 n6 Z" u, }我不是一个正常人。你问我的话，这自然是一大错误。我这么多年来一直不可以回答的一个问题，就是高校到底是训练大学生来改变社会的，还是训练大学生来服务社会的？如果大家都喜欢跟我一样的唱高调的话，自然是前者。但是第一，你不培训服务社会的人，谁来读你的书？选读的学生不好，钱就少了，学校只会每况越下。新的老师不能续约了，你的工资也越来越少了。那你受得了吗？

9 h# \) ^3 G0 F" x2 v% a& T其实，最惨的还不是这个。当人人都做错的时候，做 “老师” 的最大的压力，就是你想教什么？你教学生做对的话，他们就是社会中的 “异端”，生存的压力就很大。比如，我们来教学生不要逃税，不要送礼，不要讲关系，要有真才实料，在产品、服务上胜于竞争对手，无疑是为学生添加了一个大包袱。这么多年来，我心里一直有一个重担。我在潜移默化中可能影响了一些学生，使他们变成逆流而上的一小群。结果他们是做 “对” 了，但是却要承受社会极大的压力。相反的，只要我多教一点商场上的 “技巧”，他们求生就容易得多了。同上的，学生名成利就，学校就自然有名，来读的人就越来越好，这个轮滚下去，就是贫者越贫，富者越富，应验了资本主义的最大特色。从这个角度来看，帮助学生“成功”，就是高校最主要的责任。你知道我们如何教人力资源管理的吗？令你惊讶的是，我们连如何招聘也不教，我们教学生如何面试！我常常听到某某高官是某高校毕业的、某某老总是某高校毕业的，不就应验了这个规律吗？做老师难，做学生也难啊。眼见学生做一个有节气的穷人时，学生的心情是如何呢？他们的父母的心情是如何呢？老师的心情又是怎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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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我们社会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所有的机构都产业化。既然教育是一个产业，就要有产出、效率、盈利。一个产业盈利，里面的工人自然工资福利就高，这样自然就可以吸引很多有能力的老师来，纵然当中有很多不是为了办教育而来的老师。如果老师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培训 "人才"，另外一种是培训 “才人”的。培训才人的老师自然就更能符合教育作为一个产业的目标。因此，当高校开始可以赚钱的一刻，就是 “才人们训练才人”　的开始。也是造成真正老师心里的压力、学生心理压力的开始。自然，我不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老师身上，因为家长、企业、政府、老百姓等，在当中都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哪一位家长不想子女进名校？哪一位老总不想请名校毕业生？哪一位老百姓不是看着名校的排名，来评价一所高校？但，请问，名校是如何定义的？

3 r' c% k. d* y1 ^% G/ K我只是有一份很重的负担，因为高校老师批评学生有问题，说中学教育只看着高考成绩。中学在骂小学上来的学生，没有好好的被教育。小学骂幼儿园，幼儿园骂家长，家长骂社会，社会骂企业，企业骂政府，政府又回来骂高校。这，到底是谁的错？还是根本没有任何人做错？如果有错，这一环扣一环，要从哪里开始改变呢？到底有没有什么需要改变呢？还是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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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nczj

Kenny，谢谢你的回复。最近在看一个叫做刀尔登的作者的书，中间讲的内容和你讲的十分相似。他描述了一个人原本给自己定下不杀人、不偷盗、不骗人的底线原则，可是在发生几件小事之后，就完全放弃了。我看了之后很震惊。反思自己平时所说所做，感觉这水不仅在煮，而且完全包在自己周围，渊面黑暗啊。

Kenneth

mnczj 发表于 2013-7-22 10:46
这年头要做到安贫乐道，感觉确实挺难的。如果是一个人贫，也许还好。关键往往贫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家子。 ...

mnczj，本来没打算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的了。不过，你的话又是打动了我。
第一、我还是那一句，我不在国内，只有资格讲 “实然” 的东西，没有资格去讲 “应然” 的东西。因此，我的话绝大多数都是有感而发，完全没有向别人期望的意思。我只是说我自己身在异乡，也感受到当中的无奈，更何况你们是身处其中。
  P6 x* ~7 e0 P% s$ ~0 B" U4 V我唯一可以说的是，最近因为准备在杭州讲信仰和商业道德，所以看了很多这方面的书。其中偶尔看到一个关于道德的直觉社会理论，对我很有启发。原来我们很多的对于错的观念，是受社会的影响，潜移默化，继而到有需要（做道德判断）时，直观地表示出来的。当中理性扮演的角色可能就是在于把它 “合理化” 而已。作者提出了很多研究的证据来支持这个理论。如果我们剥去它的学术外壳的话，简单的说就是 “温水煮青蛙” 的道理。也是我常常说的，就算是极为不合理的事，只要多讲几遍、多发生几次，就会变成「潜规则」。一些极其不合理的潜规则，只要多流行一段时间，慢慢就会变成「游戏的规则」了。关于这一点，史丹福大学的监狱实验已经非常强烈的证明了。关于这点，我只有一个忠告，就是小心你旁边的水！它们就是可以把你这只青蛙煮熟的元凶。
4 ]8 F, O7 p2 k# F* ^保罗时期的极其不合理的事，是罗马政府对犹太人的极端欺压，是法利赛人和撒都该人的以权、以财尊横。保罗的反应却是一面宣讲真道、一面逃命、以致几乎被石头打死，最后还要人头落地。信念往往是有代价的。
0 l% q6 D+ ^! ^3 \5 _: \+ [至于我所说的，与自己如何当一个老师的关系，我觉得很简单。消极的如欣廷所说的「身教」，积极的可以「言传」。到底做到多少，就看我们的做化了。反正我们最后的交账，不是对身边的任何人的。

mnczj

这年头要做到安贫乐道，感觉确实挺难的。如果是一个人贫，也许还好。关键往往贫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家子。在这个拼爹的时代，还有可能是子子孙孙。这是我常常的感受。所以作为曲曲一个小教师，难道还敢妄想逆潮流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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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1 b, r4 ?" p  e0 Y. o) w不过好在还有那么点信，可以战胜这个想法。那就是对这个道的认识。感谢保罗在《罗马书》第一章的1至4节把这个道说的这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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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 J! x( Y/ j- {最近被安排参加一个党校培训，里面请了一位全国知名的中学教师来讲，她如何当个好老师。听下来，感觉确实做得很好，非常了不起。但是总感觉还不够。我后来一边走一边自责，难道把自己正在发高烧的小孩子扔在一旁去给高三学生上课，还不能彻底打动我？难道改变了一个个行为失范的学生，还不能打动我？难道对自己的板书务必认真，上课不敢说错一句话的老师，还不能打动我？难道培养出了一个又一个特技教师的老师，还不能打动我？那我还希望什么样的好老师？这天底下还有可能比这样的老师还好的老师吗？另外，我在听完之后，观察了一下同样听讲的老师们的反应。大家一致认为这位老师很了不起，不过怎么学呢？感觉根本学不来。

8 h5 D% S) g# \对我来说，个人十分佩服的一位教师就是保罗。咳，不得不又提到他，因为实在他说的太好了。他说“无论是希利尼人, 化外人, 聪明人, 愚拙人,我都欠他们的债”。在短短的几年求学过程中，有幸认识很多很好的老师，但是感觉有这样欠学生债而来教的并不多。如果一个老师把教学生当做还债，把传讲道当做自己还债的方式，那还会有什么样的阻挠呢？这样的阻挠真的大到不能克服了吗？回到《罗马书》第一章的第一节，这道曾“借着众先知多次多方的晓谕列祖”，回想这些先知和那些列祖遇到的，和自己现在遭遇的，实在是不能比。更重要的是，这道“常用他权能的命令托住万有”，多么有趣的表达，多么有力的宣告。韩愈说得好，"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当老师，如果道都不传了，那后面这些就都只能随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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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J; I4 A1 V. }, ?; ^! ukenny提到的许多问题，实在是很严重的问题。不过我小小地觉得，和自己如何当一个老师没有太大的关系。不知道这样想是不是比较naive。

Kenneth

hongyan911 发表于 2013-7-18 07:48
Kenny, 很抱歉，但不得不说你真的是“孤陋寡闻”。“强奸妓女与强奸良家妇女，对被害人的伤害程度大不同” ...

Hongyang, 谢谢指引，有时间我会找找看。其实，我是知道一点的。我针对的不是这件案子，而是这位老师的言论。不过，既然人家已经删掉所有言论，并且公开道歉，那就不要再评下去了。我的牢骚都已经发完了。

hongyan911

Kenny, 很抱歉，但不得不说你真的是“孤陋寡闻”。“强奸妓女与强奸良家妇女，对被害人的伤害程度大不同”这种话要看是针对哪起案件说的、在什么背景下说的，不是每一个嫌犯都能“十分荣幸”地得到这种辩解。目前内地是权贵当道啊。如果你还很生气，建议你再看看最近好几起案子，比如朱令案、唐慧案、聂树斌案、曾成杰案，你就会对内地的“司法公正”大开眼界。。。

Kenne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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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越看凤凰新闻，就越觉得自己孤陋寡闻，对中国的刑罚一点认识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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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r3 M' @- Z7 b* s6 m4 E有评论员李某说：「强奸妓女与强奸良家妇女，对被害人的伤害程度大不同，这无需多解释，只取决与你是个诚实的人还是个装逼的人。」我今天才知道我是个这么不诚实的人，自觉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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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R1 [1 @& M, v, f$ C5 C文中不停的表达“社会危害性”的“法律”意思。法律的判决是用对社会的危害性来定义的，这我猜不需要任何法律训练就知道了吧。你看见一个女性，唯心地说了一句：「今天你很漂亮。」那是谎言。如果我用诈骗的手段欺骗你，把你的家产都骗了，那也是讲谎话，可是“社会危害性”却大大不同。刑罚自然不一样。但是，从什么角度，我们可以得出「强奸妓女比强奸良家妇女的“社会危害性”低」这么一个结论呢？我是否缺乏了什么法律知识，才不可以明白这一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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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K: H7 H7 t( V5 h; o5 U, N, G! O文中以强奸未成年少女比成年人的罪更大为例子，这对我来说是无聊到极点。我们可以说强奸（一般女性）是严重罪行，如果强奸未成年少女，那是更严重的罪行。那自然很少人会反对。但是没有人把这个逻辑反过来用的。就是说强奸（一般女性）是严重罪行，但是强奸某种女性的话，那就没这个严重了。这是什么逻辑？我希望有这么高的教育水平的人，可以“编”一些比较好的论据。比如，（假设）该女子是陪酒的，（假设）有证据她是不在被强逼的情形，又不是喝醉酒的话，那（可能）导致某些人“误会”她是自愿的。这、对我来说，在一些假设底下，还可能勉强讲得过去。这、总比说某些人就算被人强奸了，也不一定是很严重的，来的让人接受吧。

, a2 s! ^) }! z4 \/ D9 r有趣的是文中竟然可以提出儒家说 “父亲杀儿子” 比 “儿子杀父亲” 的判刑不同作为论据。我真的是五体投地。到底中国人是如何看「人」的不同的呢？难道以 “社会危害性” 来作为标准，父亲杀儿子的社会危害性低一点？难道以 “社会危害性” 来作为标准，杀了中石化的老总的罪（这样社会危害性高？），就比杀一个流浪汉为大？以我的个人低下偏见，中国人这个人与人的等级观念不改，有法律也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法律是用来保障 “受害了就造成严重社会危害性” 的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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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0 N  q" S6 c8 ~. ?- @注： 我对这件案件没有前设的结论。在没有审判以前，我不敢说“受害人”是否认可该等行为，也没有资格说什么。我只是鉴于有人把另外一些人的基本人权低贬了，而这与高校的教育工作者有关，因而有感而发而已。今天多讲了几句废话，是因为竟然在 “香港为基地” 的大众传媒，也这样一派胡言，感触更深而已。以上纯属个人愚见。

greenoak

看了那条新闻，我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眨巴几下才知道是真的！

Kenneth

" ]/ ^. r; o7 D0 D( u: m( s* T3 r今天看到清华大学法学系的博导，竟然说：强奸陪酒女，比强奸良家妇女危害性小。到底中国的高校是什么人在教？教什么的？难道中国人的价值系统真的是完全崩溃了？我可能真的是太落后了。如果这段言论是有代表性的话，中国的高等教育已经彻底的崩溃了。我建议不如高校考过了几份后，马上自动颁发一个学士学位；到了某个分数，就直接颁发硕士、博士。这样，可能遗害会比较少一点。

hongyan911

使我们胜了世界的，就是我们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