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道山路

天舒

道山路是福州的一条小巷子，很窄，窄得几乎有的地方甚至两头肥一点的猪都不能并行。说明这条巷子确实很古老了，老得我都不知道究竟它有多老。 我原来下班就经常钻小巷子，从林则徐他们家的祠堂弯过去就是一个卖蜂蜜的小店，然后就是细长的道山路了。其实道山路上并没有什么值得夸赞的东西，就是依靠着乌山，好多老宅子都拆了，露出很寒酸的木头屋架，后面靠山的地方远远地能看到一些文革时期甚至更早一些的大红漆标语口号，带有浓烈的时代特色。房子拆的时候空气里弥漫过一种很奇怪的味道，象尘土，但又不全是，好象一种时光的味道，是不是那一年一年的历史就这么慢慢地沉淀下来，沉积在大屋的房梁或者画柱什么的地方，土木一拆，马上就重新弥散开来，叫人窒息，叫人伤感。 巷子里有几座大屋，朱红的油漆高高的门栋，抬头还能看到杂草生长在高处，不过这些宅子都明显地败落了，曾几何时这里也一定是辉煌显赫，厚重的门扇就经常地这么紧闭着，连同旧事一起斑驳下去。巷口的地方有一扇墙，很高，大约有十米的样子，墙体早已经没有外皮，有的只是当初筑墙时候的原体——石子和泥灰，看起来很密实的感觉，象城墙。厚厚的布满尖利的一些砺壳和植物，苔藓并不多，却露出一股傲然的样子，因为它生长的很高，那里甚至有阳光。这座墙经常叫我浮想联翩，它曾经承载了多少故事，目睹过多少兴衰，亲历过多少动荡和苦难呢。 早晨出来的时候，道山路一般都很静，有细雨纷飞的时候更是能够体验出一种忧郁，尤其是在中段的地方有长长的一段白墙（又是墙！），好象是作为一个什么考古馆之用，白墙就是那么顽固地延伸着，很长，应该有二十几米的样子罢，特别的是在墙上只有一个小小的门，几乎只能开单扇的门最多能容纳一个人走出来，而且没有任何装饰，简单得象一幅画，我时常幻觉到一个衣着紫裙的少女撑着油纸伞从里面出来，与白墙映衬，就是一首戴望舒的《雨巷》，应该就是这样的，我肯定。而且还要配合一个词，叫踟躇。 福州的巷子很多，但是我多走的就是道山路，所以我觉得自己很爱它，因为在我老家的地方没有这样的小巷子，我们那里的城市没有历史，没有这种感觉的沉淀，我喜欢这种感觉，因为始终我觉得走在巷子里都可能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不是简单地对浪漫事件的期待，而是对前世一种感觉的追索，一种回味。 路旁边很多屋子都拆了，露出难看的废墟来，真丑陋，真可惜，福州很多好的东西都这样在慢慢地消失着，真可惜。 为了满足自己的情绪，我抓紧每天走过这里，我希望很多东西能在它还存在的时候多看几眼，留在我的心里，以后这样的机会越来越少了，也许不用多久这里都是高高的楼栋了，可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只喜欢那条破旧的道山路。

尘中之尘

历史的沧桑 只有那驳墙上的衰草 能读懂。 我也喜欢上那条破旧的道山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