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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工资是八百块,外加饭补四百,想来和第一家公司比较也是差了一大截。人要有点能吃苦耐劳的精神无可厚非,可是总不能不把自尊放在脚下践踏啊,难道香港人就比大陆人高一个档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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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10月底,全厂计划要通过ISO9002的质量体系认证,人事部的培训记录和员工个人培训记录卡急需整理,这个任务交给了我,我很高兴,因为我可以接触与培训相关的业务知识,我还一门心思想弄一套质量手册程序文件和作业指导书细细研究的,因为在办公室,这些资料也只有主管才能看,我很着急,于是一有机会揣摩一点是一点。; k# U9 D. g$ i0 Q8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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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单完成后,公司来了一次大遣散,人事部整理出二百名女工的资料上报,在事先没有任何通知的情况下,在特定的一天中午把这二百名女工纠集到饭堂,结算工资,说了番冠冕堂皇的话,就打发她们出门了。) a+ K7 t- x" J& K6 t, p5 u)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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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直觉我也会有这样的被撵出门的待遇,在全厂通过ISO质量体系认证之后,我就被开了。; l1 F$ ^4 n3 X0 f! i
$ [5 e0 P: |6 A/ j% P那天是11月3号,我暗自感叹又庆幸,历时仅仅两个月,人事部在企业是什么样的面目占么样的地位起什么样的作用,我看得清清楚楚。渴望转行的念头是如此的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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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 s9 l0 ?' T, |% x7 b11月9号,我又在招聘会落实一份人事助理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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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资企业在业界的名声一直都不好,苛刻为大。我实在是想有一个机会在工作上有所突破,也没想太多,年纪轻轻,以为吃苦是内心的磨砺,是必经之路,是应该的,我没想我已经被这种呼儿嘿哟的狗屁思想奴役了。7 F. U( |) f( a7 ?% T" t& m& K
4 l5 d' r1 _" d5 u! A1 b之所以愿意留在这家连宿舍的修建还没有竣工的新厂家工作,是因为面试我的钟小姐告诉我,她需要一个业务助理,人事助理这个头衔只是暂时的,会根据情况做调整。( t4 Z6 j8 b. N5 a. h7 c
- ~$ u; t7 ]' Z% T0 D! X( B% @每月工资六百元,早上七点半上班,晚上十点半下班,搞清洁卫生后才可以离开办公室;每个月只有一天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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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u K7 C6 C那时是冬天,我领了一块木板和一条薄被,和所有的女工一样,在空荡荡的厂房的水泥地板上过夜;吃饭的时候是八个人安排一桌,四个素菜,没有凳子坐,吃的时候要下手快,否则只有汤汁。洗澡也很不方便,接了水猫在厕所里洗,洗冷水。很不幸运的是,我出现了水土不服的现象,脸上长满了疙瘩、患上了起因不明的寒冷性荨麻疹,不过不传染,痛苦只有自己知道。3 U+ x' V' ?0 I' o- O& f6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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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确一来就成为了钟小姐的助理,可我丝毫没有引以为傲,她是董事长的女儿,在业务方面是把好手,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我倒也愿意多跟着学习,只要不要我做人事工作,我愿意吃苦去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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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事情不是一厢情愿就能按自己所想去发生的,我做为行政大楼的一名职员,和台湾人一起共事,台商的精明和狡狯我总是能第一时间见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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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j* j$ A. x! Q$ \7 A+ ^这个新生企业把在台北的那套管理移植到大陆,图的就是极为廉价的劳动力,又是一个家庭式的企业,把与已无关的人都当成外人,至少在我是培养不起归属感的,他们对员工的要求首先是忠诚随后才是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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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M8 m9 @ \. L+ W5 i在共事的日子里,工作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的,办公室气氛凝重,不许交头接耳,不许说他们听不懂的广东话,不许随意离开座位。" z/ ?# f5 x* A
: h0 S/ D. y: a; R钟小姐的精明强干,是谁也甭想在她眼皮子底下弄虚作假,办公室里的每一个人都闷不吭声,我一边认真的学习着业务知识,一边马不停蹄的观察和思考着我的处境。实际上办公室的所有人都先有一个预设的工作岗位,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会轮岗,台商会根据你的能力和表现去最终给你做一个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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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铁打的机器,也是有感知的人,我觉得自己被命运抛在半空中,很多时候我很迷惘,为什么我总要遭遇这么多不公平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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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台资企业,台湾人是自视高人一等的,他们认为大陆人只配多干活少拿钱,他们常常用台湾俚语说话,却不让我们说广东话,怕我们使坏,处处提防我们,也不给好脸色看。行政大楼的职员也还算了,车间的员工就是任人捏的泥巴,我们可以常常听说车间员工被台湾人打的事情,半夜里女工会被男的叫出去睡觉,原来人都是一样的,柿子总要捡软的捏。我不知道他们到底要竖立一个什么样的形象给我们这些大陆同胞们,难道我们智力都是用来做牛做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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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内心清高,行为不够勇敢的人,许多事情看在眼里,没想着去怒,也没想着去言,只是一味的烦燥和逃避,我不愿意附和台湾人,不愿意去讨好人,性格是显得比较突兀的。在11月末,我被钟小姐和人事经理叫到小办公室,我正忐忑不安,他们递给我一份合同,说觉得我的工作表现很好,让我考虑签三年的合同,我仔细看了和切身利益最相关的那几条规定,说是月工资提至一千二百,但每月从中扣出四百做合同履行抵押金,合同期满,才如数归还。6 |: H* ^* ~1 V4 Z1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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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明显不公平的合同让我踌躇了半天,还是拒签合同,他们找了个台阶下,说让我好好考虑一个月,年底再通知他们。# W% S: S+ X) W4 T/ H
' Y6 v* x# }9 O& G( S" p3 H我一直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对大陆员工的试探,也不知道其他员工还有没有这样的经历,我看出来他们对我有看法,钟小姐的母亲,也就是董事长太太,觉得我鬼心眼多。其实我不过就是不象其他员工那样喜形于色,对蝇头小利缺乏反应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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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C" n$ S2 C) Q y2 t l o% Y紧接着的12月,我内心又起着翻天覆地的冲突。这种折磨如同旧病复发,让人难以招架。他们让我和做表格印刷的人谈论价格,决定权却在他们手里,每谈一个细节我都要跑去复命,钟太太嫌我和别人聊得时间太长;在下班后进行办公室5S维护,钟太太嫌我偷懒不抹椅脚,其实我不过是想把最脏的地方留在最后擦;临走的时候我因为疏忽没拔掉复印机插头,又被责怪;每天都能被一些琐碎的事情弄得紧张兮兮,我总是嘴上应允着知道了,可我已无法真正上心了,如此多的约束,把我的工作热情消磨殆尽。) `7 O2 V, ?% j4 @( z: B$ M+ o
3 ^) _ M9 k1 t我做了一件错事,就是答应一个天真的女孩,给钟小姐转阅了她给钟小姐写的信,她在信中充满对钟小姐的崇敬之情和自己渴望调到行政大楼的想法。钟小姐看了之后,不动声色,好一会儿才问我,这个女孩为什么叫我送这封信给她。我想也没想直截了当的说:“因为她认识我,所以托我拿了过来。”话音一落,我就知道话说得非常不妥当,但我吃了称砣铁了心,不再多说。( ^' h+ e5 W) \+ k, e: A: F
/ R- W: ?* A" l5 c# y5 K2 b3 Q$ Z- y先前我是很想劝阻这个女孩不要痴心妄想的,可我没有劝,我也犯了同样的错误,就是做了超出自己职责范围的事。在下班的路上,我被这个女孩的部门的台湾领导半路截住警告了一番,说这种事情是越级报告,念我初犯,这次算数,下次再这样,我会死得很惨。; }7 V T# F# G
9 \1 n6 I6 Q+ M7 ? I- T我当即快速的配合了他的警告,说我错了,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0 l% K, g5 U* \1 o8 @( f+ 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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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钟小姐已经不再器重我,我也无所谓,这种工作环境再呆下去我要被逼疯的,那样才会“死”得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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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X5 h$ A! t2 X1 z& W! W, Y有一个晚上我们都在安静的工作着,三楼陈列室的一个专门管理陈列样品的漂亮女孩被两个不是这个企业的台湾男人揪了下来,拳打脚踢,那女孩哭着求饶,钟太太劝阻了半天,也是没辙,这也许是当地台商相互竞争的一种杀鸡给猴看的把戏,钟小姐颦着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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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情当时在我们每一个人的心里都引起了震荡,我的心怦怦的剧烈跳动,大陆的员工就是这样的毫无尊严的任人打骂吗?我们不过为了一口饭替人打工,纵使是犯错也轮不上挨打,每天工作十五个小时,吃不香睡不好,休息也没有,病了也没医生看,活得跟牲口有什么两样?, q) F# k: M5 ^! N* C* v%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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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越发的不想再在这个没有人情味的公司干下去了,抢在他们要解雇我的前面,主动的提出离职。' w L* O- G* m! O9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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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这样在二十世纪末伤痕累累的回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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