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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夜(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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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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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4]偶尔看看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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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直达

楼主

发表于 2005-11-22 13:05:00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6 这几天，接连都是下着雨，河水也变得发黄，就连我们的草原很快就被淹盖住了。这正是禾田受粉的季节。没有了阳光，就意味着今年的稻子颗粒无收。郁金香的种子刚下地，河水一来，冲得遍山都是。我们就这样，在宅子里呆了将近一个来月。妻子的身体也不是很好，时而发热时而咳嗽，一脸的憔悴和苍白。近来几天，传教士来了几回，给她喂了什么片的。妻子的病才有一丝好转。听传教士说，可能是风寒，不过不是大病，人需要调养。看着她日益消瘦的脸庞，我心里很难过。她反而觉得没事，倒安慰我起来，她把我的手放在胸口上。“你疼，我这里比你更疼。” 我不知道我们这些日子以来是怎么度过的。只是，我们都懂得自己在彼此双方都很重要。每次醒来的时候，她都是微笑的，很像秋风中的野菊，“我又回来了，因为我爱你。” 每天早晨，我都像她往前一样到山里摘一些鲜花，盛在瓶子里，满屋的清香。有一次，我险些掉到山沟里。回来的时候，她的眼睛都哭肿了。我逗她说，“我爱你，因为我又回来了”。我们相视一笑，没有谁能知道我们的感情有多深，就连自己都不知道。今天雨终于停了，站在观望塔，只见水快淹没了高岗。她的病也快好了，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不过，很快就会好了。传教士来了，只是呆了一会就走了。她告诉我们，外面也下了很多的雨。听说粮食已经涨价了，还淹死了很多人。 “市场有没有什么新的变化？”我问她。 “比以前有些冷静，不过他们照常做生意，米店早就关门。好几天都不见老板，我想生意难做，他们就关门了。” 我们都笑了，“你到过离这里很远的地方？” “我在那边呆了很长一段时间，那里的人非常善良，也很信佛”。 “如果是，在这个地方，他们都在忙些啥？”我说。 “这个挺有意思。五月初五，就是他们的端午节。听说是为了纪念伟大的爱国诗人屈原。他们赛龙舟,吃粽子,还有各种各样的风俗习惯。他们一般在这个时候,插红薯。红薯有点像我们那边的土豆,也是一种粮食。” 妻子为我们准备了一些点心，还有葡萄洒。我们就坐在火边烤火边听传教士说说她那边的事情。“最让人觉得有意思的是西方的圣诞节。圣诞老人会从烟卤里爬下来，给我们这个节日里最美丽的礼物。”我和妻子都觉得很有趣，“难怪我们没有收到那份特别的礼物，原来是我们忘了砌个烟卤。” 7 洪水很快就退去了。过不了几天，山里，原野上，就连高岗上，大宅前后，都长出了一种平常都没有看见过的嫩芽，传教士欣喜地告诉我们，那就是郁金香。红薯苗也很快运来了。这几天我在地里，忙得几乎很少回去，她不时地看我们，给我们点心，砌茶倒水。这时我们才有了片刻的清闲，休息的时候，我们围在一起跳舞。她的舞姿很美。我们指的是土司父亲身边的的人，还有传教士他们。中途，我和妻子回到土司父亲那里。他们很欢迎我们，当然他也喜欢我的妻子。她的美丽和善良，赢得了他们的喜爱。母亲就更疼爱她了，时时念着“我的宝贝”，弄得她满脸通红。我们的归来暂时给这座灰色的建筑有了几许生气。父亲老了很多，不过母亲比往常年轻多了。等他们都休息之后，我单独见了父亲。父亲正坐在雕皮大椅烤着火。我们寒喧了几句后，就把我种的红薯的意思告诉了他。他挺安静地听完后，离开椅子，踱着步子来到窗户前，望着外面黑色的天空。 “需要多少人”？我把我的意思告诉他，他嗯了一声。 “什么时候回去？我想和你喝杯洒。” 他挺利索地从柜子里取出一瓶葡萄洒，但我分明地发现他已经老了，父亲今晚显得很高兴，很显然对我这个儿子格外的满意。 “你三哥知道这件事没有？” 我摇了摇头，他也没有再问了。临去的时候，他突然说了一句话，土司的位置是应该有人继承了。我很晚才回到房间，妻子还没有睡。今晚天上的没有星星，黑漆漆的。屋里很静，静得几乎可以听到她的心跳。 “别怕，有我。”我把她放在怀里。眼前浮现了童年一幕幕的往事。清晨，我就把父亲身边的七个有带走了。他们都是平常待我很好。有我的乳娘，管家，还有幼时的玩伴。很远回过头来，还能看到土司父亲和母亲站在前台上。宫殿的高大，让他们显得非常的渺小和灰暗。我把他们带到装满粮食的仓库面前，他们都感到异常的吃惊。我告诉他们，这就是你们的家了。米行老板也回来了，两手空空。他说，外地已经基本上没有粮食。有很多人都知道今年的灾害必定会发生，他们囤积粮食，想从中谋取暴利。我问他，粮仓里还有多少粮食，你全部卖给我吧。米行老板权衡再三，还是答应我了，我还告诉他，我的粮仓已经满了。 8 晚上,睡不着。于是,妻子便陪我在外面走了一圈。接连几天,都有外地人三五成群地从这里经过。他们面黄肌瘦,衣襟褴褛,满面的苦色,这些都是灾民,他们携手扶小,想到他们并不知道的地方,。仅仅是为了一口粮食。妻子满心的心痛,她告诉我,她的家人也是因为没有粮食交不起租,被当地人活活地打死。我问她,那你怎么逃出来的。她说,我也不知道,我拼命地跑,拼命地跑。眼看就要追上来了,在我绝望的时候,纵身就跳到河里。 “你也许不知道,我们那里都是水。我从小就学会了游泳。等他们气急败坏地走后,我才从水里钻出来。我不知道该从哪里去了。我心里想，越早离开这个地方越好。我不敢走大路，白天也不敢走，躲在山林里，只有到了晚上，我才敢出来。我要她不要再说下去。这样，只会让我更加地疼爱。我也不懂躺在我怀里的女人，这么柔弱，还人几分韧性。只是她已经来了，是上天把她送到我的身旁。于是，我便决定派米。不大一会儿，路旁便搭起了灶炉，熊熊的大火烧沸了锅里的米粥。沸腾的米香，引来了一大群鸟。在空中盘旋了很久，也舍不得离开。四周瞬时便静下了，只剩下火苗在干烈的空气中劈雳啪啦的响声。他们干渴的眼神盯着那翻开的米粥，肚里难忍的饥饿，让他们紧紧的攥着对方的手。我见得出他们或许只要有丁点的米粥，就足以燃烧起对家园和爱的渴望。妻子几乎是这里面最忙的了。她不停地跑来跑去，忙得连额上的汗珠也顾不得擦去。她的笑容是这里面最灿烂的，或许只有经历了苦难，才能对苦刻骨铭心。传教士他们也过来帮忙，他们觉得这好像是他们的义务和责任。我也见了米行老板，要他帮我放风，无论谁出多少的价钱，我这里的米颗粒不卖。我和妻子坐在马上，在河畔上慢慢地走着。只有在这样宁静的夜晚，她才整个儿属于我，属于我的美丽。菊花的清香，淡淡，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