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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劫外红尘
雨很大,四野一片茫茫。
我走在路上,沿着水佩风裳留给我的地图。
宿醉消散时,天已大亮,水佩风裳和出现时一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一朵月光白荷的花蕊中,插着一帧彤云笺,一幅地图。
我相信,路尽处,一定是寒水坊。
为什么寒水坊的人总是在我了无防备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周围。
为什么邀我至寒水坊?
女人们的所作所为总是让人难以捉摸,
无论如何我是从不会拒绝漂亮女人的约会的,虽然与她们约会往往很危险。
疾风夜雨,
很少有人愿意在这样的夜里赶路。
我疲惫不堪,从正午到午夜,这段路很漫长。
但我不能倒下,只要还有最后一分力,我就不会停止。
因为,我是斗士。
二十年的荒野生活,我已经明白停止意味着什么。
漆黑的夜。
有人与我擦肩而过。
她的披风甚至从我脸上温柔的拂过,妖魅般的披风,仿佛是夜的翅膀。
擦肩的一瞬间,我从重重雨幕中,看到了一双清澈的眸子,漆黑的双瞳,黑得象此刻的夜,冷得象此刻的雨,那一瞬间,她的眼睛里转换了几个季节。
清澈如山泉,冰冷如雪野,深沉如大海。
然后,我看到了手,两只鲜血淋漓的手在她的手中提着。
紫色的披风下,有一抹落日的红晕。
红袖刀。
两颗流星,直直的射向那紫色雨披的背影。
满天的流星,在漆黑的雨夜里如烟花般绽放,将那团紫色围了个水泄不通。
七分半堂!
我拔刀!
淡淡的月光,雨幕中的月光。
星与月总是无法相提并论的,即使是一弯残月。
流星坠落了,我想我也快要坠落了。
已经有六个黑衣人悄无声息的围了上来。
其中两个人,脸色苍白,面部因为愤怒而有些扭曲。手臂上赫然只有一只手。
“七分半堂,果然不一样,连手都比别人少一半啊!”
“阁下还是少趟我们这淌浑水!”一名黑衣人阴沉着脸。
“雨下这么大,人又这么多。水恐怕早就不清了吧。我要是你们,现在就呆在家里,让老婆温一壶酒,烧两个菜,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依窗听风雨,谈笑饮酒酣,那多好啊!”
“阁下的手如果多拿拿酒杯,少拿些飞刀,也许还有些机会享受这些,现在,你已经晚了”。黑衣人沉沉的说。
我苦笑。寒水坊的是非,我是躲也躲不开了,只是刀囊里剩下五柄飞刀,现在却有六个人。幸好,我总是随身带着丝绢和绣花针。
只是,我真的不想杀人。已经很久没有杀人了,尽管我的飞刀例无虚发。可是我从来都觉得,刀光如月光,沾了血气的月光必然会黯淡,沾了杀气的刀光也会折断。只有救人时,我才出刀的,虽然救人总是要杀人的。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我又一次拔刀。
三柄薄如纸、弯如月、白如雪的飞刀。
对付七分半堂的飞火流星,我只有一种取胜的方法。
快!再快!
清芬的气息、清澈的双眸;
她忽然挡在了我的面前。
六名黑衣人后退了一步,看着她,眼神中有一丝奇怪的东西,愤怒、恭敬、畏惧、失望都有,却没有仇恨。
雨,变得迟缓起来,空气中充满了忧郁和伤感,雨滴滴滴答答落在水洼中,听起来如泣如诉,四周仿佛被厚重的红纱重重包围,一片阴郁的红。六名黑衣人全都抬起头,眼神迷离而悠远。也许,他们想到了美丽的恋人和那伤心的恋情。
“砰”的一声,暗红的天空中升起绚丽的光芒,缤纷的烟火在阴郁的夜空中美丽到了极致。
快走!一只柔滑湿凉的手牵住了我。
烟花散尽,漆黑的天空依旧下着冰冷的雨。
据说,六名黑衣人那夜后再也没在江湖上出现。也有人说,真是奇怪,六月里地面上却结了冰,而且三日不融。冰面上还写着一副对联:秋风起兮天涯远; 寒水隐兮家园迢.
横批:不如归去。
后来,劫外红尘告诉我那一招叫“夜雨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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