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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夏望红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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贡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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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楼

发表于 2003-7-1 08:53:00 |只看该作者 |楼主

七、我是谁

苏梦枕带着雷妙逃出七分半堂，生活中就只剩下两个字：逃亡。他们走过很多小镇，后来在榆林古驿道上的一个小镇定居。那三年是我童年记忆里最快乐的时刻，我们渐渐和小镇上的人熟悉起来，苏梦枕成了小镇里唯一一座学堂的先生，我可以和很多小孩子一块儿读书，一块儿斗蟋蟀，一块儿数蚂蚁。很奇怪，那小镇里的房子都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小镇里的人却住在那里不过五六年，多是因为一场大旱流落到了那里。我几乎已经忘记了逃亡的噩梦，忘了七分半堂无休无止的追杀，小镇的天很蓝，槐花很香，卖菜的张大嫂和卖烧饼的王大叔对我总是很好。那段日子里，每个月，苏梦枕都要出去几天。几天后，就又风尘仆仆的空手回来，有时衣服上甚至有几丝血迹，我看不出他的疲惫，但感觉到他眼神里的焦虑。一年春天，槐花开得很好，整个小镇象是漂在白云中的海市蜃楼，花香让空气都变得透明而灵动，那种春天，人整个都是恍惚的，不知身归何处的恍惚。那一次，苏梦枕出去的时间很长，每天黄昏的时候，我就站在村东的老槐树下向远处遥望。却什么也没有等到。三天过去了。每天，我依然在老槐树下等。心中越来的感觉不安和担忧。今天是他出门的第十天。以前最长的一次也只有七天。槐树下，轻柔的春风吹过。到处都是生命的气息，老槐树开的很茂盛。当天空中剩下最后一抹红晕时，远远的，我看到一个人在慢慢的移动。他动的很慢，因为他在爬。苏梦枕受伤了，我知道他伤得很重，可是却看不到伤痕。虽然我已经从头到脚很仔细的看了一遍，没错过任何地方。他的眼神依旧温和，但已经象天边的余晖，柔弱而空洞。我们静静的对视着。不需要言语，苏梦枕什么时候都知道别人想要什么，想知道什么。去，把我那块红色的玉佩拿来。他有两枚玉佩，一枚如女儿心事般娇羞的酡红，一枚似风乍起时的一湾碧潭春水。平时，他总是一件青色长衫，腰间挂着晕红的玉佩。但每次他出门时，却总是一件白色长衫，让一湾春水在腰间荡漾。我将玉佩拿给了他，看起来温暖的颜色，却触手如冰。苏梦枕将玉佩贴在了他的脚心，很快，一丝绿线在玉佩中蜿蜒，半柱香后，玉佩变得碧绿。苏梦枕的脸上慢慢变得苍白，比最初的淡绿色看上去好了许多。十年前，金风细雨楼发生了变故，我的一个好朋友要杀了我作金风细雨楼的楼主，他很能干，也很聪明，我几乎已经死去。我的另一个朋友救了我。我不想呆在那伤心之地，就到了关外。在关外，偶遇了一位来自西夏的朋友。我们春日喝酒、夏夜聊天、秋高气爽的时候就去打猎、有时高兴了，我们还互相砌磋一下武功。他有一个孩子，却没有妻子，每到风起的时候，他总喜欢在大漠中面西而立，狂沙如雨，他就象一根柱石。我想，他一定是在躲避一些往事。一天，我到镇上去打酒，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一支利箭射中，正被几个白衣人围攻。我冲过去，杀了很多人，当时我有些疯狂，也许是那些鲜血和刀剑让我压抑已久的愤怒突然释放，我想起了以前那仗剑江湖，快意恩仇的日子，我也想到了朋友的背叛。在报复的癔想中，我杀光了那些人，救了他和他的孩子。可惜他已经身负重伤，弥留之际他告诉了我他的来历。槐香悠悠的浮起，可我却仿佛嗅到了杀戮的血腥。看着苏梦枕苍白的脸，我突然觉得无比的厌倦，可是我知道我不能退却。很多时候，人不能选择记忆，也不能选择忘却。因为有一些东西是注定要背负的。他是西夏国的王子，准确的说，他是太子。二年前他本来就要做了西夏国的皇帝，他的二弟为了掠夺王位，勾结蒙古人杀了他的父皇和妻子，做了西夏国皇帝，并派人四处追杀他，不仅因为他太子的身份，更因为他还掌握着西夏王朝历代来所积聚的财富秘密。这个秘密历来是只传给未来的皇帝的，以便在国家危难时启用。为了孩子和那笔将来复国的财富，他四处逃亡。但还是没有躲过西夏一品堂的高手们的追捕。他把孩子托给我，最后看了一眼天边的落日，风沙中，落日象一个归人的倦眼，疲惫而迷茫。给他一个平凡人的生活，财富是美丽的，也是残酷的。让他拥有一个正常人的幸福吧。这风声，和家乡的风是一样的。这就是他最后的一句话。苏梦枕的眼神也变得遥远起来。人与人注定很奇怪，我们不知道互相的姓名，却知道彼此的感受。我开始带着那孩子逃亡，就象我曾经带着你逃亡一样。这世上好象总是没有真正的秘密，江湖上开始传言我身负着一个大秘密，一个有关财富的秘密。所有熟识和不熟识的人居然可以共同团结起来对付我，这真是一个奇迹。也许只有富可敌国的秘密才有这种魔力。我又一次被狙击，为了制造一个天衣无缝的骗局，整个村庄的人都被驱逐出祖辈创造的家园，那个村庄，就是我们现在住的这个镇子。那场混战中，孩子逃脱了，我也逃脱了，却不得不象野狗一样躲在自己的窝里养伤。春天来临的时候，我又一次重生，那孩子已经不知何踪，我却听到了雷怒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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