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从分配与自主择业

子弹的影子

服从分配 　　“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这就是那个一切绝对服从分配的年代，毕业分配也不例外。M就生活在那个年代。 　　M是家里的老大，所以下乡知青的名单中有他的一份。几年后，他凭着自己那份对知识的热爱和渴求，考回了省城的一所大学，这是一所面向全国招生的大学。他的同学虽然来自天南地北，但是，大多和他一样，是考回原籍的下乡知青。 　　虽然M知道，在那个年代，考入大学就可高枕无忧，一个铁饭碗在前面等着他去捧。但是，经历过知识赤贫的他，更懂得珍惜知识的宝贵。所以，进入大学后的他也毫不懈怠，如饥似渴地阅读着学校里的馆藏，他也就成了一个成绩优异、深得同学和老师好评的学生，特别是他那流畅的文笔和横溢的才情，更让他成为校园中的“知名人士”。 　　他原本以为靠自己的实力在毕业分配时留在省城应该不是什么问题，他的班主任也曾暗示他，省电视台正需要他这样的人才。可是，就在公布分配情况的那一天，他却发现，留省城的名单里没有他的名字，他的名字与外省一个偏远的小城相联。而去省电视台的人，则是班里一个成绩平平、能力一般的同学，但每个人都知道，这个同学的老爸是个身居高位的领导。 　　对此，他表示极度地不理解，心里充满了不满和愤怒。但组织领导向他作出的解释却是：为了照顾那些下放到外省的知青，使他们能够回到原籍，唯一的做法就是让他们留在省城工作，但是留省城名额有限，你是先进学生，又是家里老大，本来就有到外省的名额，所以组织考虑安排你到外省工作。 　　带着无奈的情绪，他收拾着行李，准备去单位报到。他知道，在这个宣扬“一颗红心、两手准备”的年代，在这个一切要服从组织分配的年代，不服从分配的结果可能会更糟。他的师兄就是一个前车之鉴，由于分配的单位不如意，他拒绝服从分配，结果就以“思想不端正”的罪名被安置到了当时最差的一个岗位工作。所以，他，别无选择。 　　在报到规定的最后期限的前一天，他极不情愿地拿着行李，坐上了从省城开往那个偏远小城的车。汽车载着他从繁华的大都市一路开呀开，大马路变成了小马路，小马路变成了泥浆路，他的心也变得越来越沉重。最后，汽车终于在一个破落的小车站里停了下来。他知道，这里就是安身立命地方。 　　分配与选择并存 　　进入了一个新的年代，比起M生活的年代，这个年代少了份“绝对”，多了份“选择”，这是一个分配与选择并存的年代。 　　这个年代的大学生已经没有了M同时代人的那份对大学的激情、对知识的渴求，也没有了他们那份对工作分配的期盼，虽然，他们也可以高枕无忧，也可以等着捧铁饭碗。因为，在毕业靠分配的年代，计划分配的工作虽然良莠不齐，但毕竟还给他们留下了幻想的余地：说不定我能被分配到省电视台、报社或政府机关……而分配与选择并存的年代，等着分配工作却是大学毕业生们最后没有退路的退路，因为“选择”之后留下来的工作，都是一些没人愿意选择的工作。 　　于是，这个年代的大学生不再像M同时代的人那样静默，也不再宣扬类似于“一颗红心、两手准备”的高尚思想，而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争取条件也要上”，竭尽全力争取把握每一次选择的机会。 　　当然，能把握住选择机会的往往是两类人：一类是实力派，有实力当然有魅力，这些人往往能脱颖而出、独占鳌头，但前提必须是“公平竞争”；另一类是关系户，他们能够通过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托同学、托室友、托同乡、托因工作而带上关系的人……找到一条捷径，裙带关系在这里发挥到了极致。 　　而对于那些既没有实力又没有关系，或是虽有实力、但却遭人挤兑的人来说，剩下唯一的退路就是打回原籍，等待命运女神的安排。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不要被分配到最差的岗位。 　　自主选择 　　没过几年，那个招生靠计划、办学靠拨款、毕业靠分配的年代彻底结束，迎来的是招生靠市场、毕业双向选择、自主择业的年代。M的女儿Jenny就生活在这个自主选择的年代。 　　四年前，Jenny报考了一个在当时看来挺热门的专业，本以为这下可高枕无忧了，虽说无铁饭碗可捧，但就业应该不成问题。谁知四年后，即将毕业的她步入就业市场一看，自己所学的专业正在走熊市，许多单位都要求研究生学历。在残酷的就业竞技场中屡战屡败之后，她灰心丧气，觉得自己还不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虽然失去了方向，但总归会有一个自己的归宿，而如今，自己的归宿在哪里？和许多将要毕业的大学生一样，她面临着还没有就业就有可能失业的危险。唉，现如今想把自己卖出去可真不容易。 　　心里没有着落的她不禁对那个毕业靠分配的年代充满了缅怀和幻想：唉，要是有分配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