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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铸坚城(八十二)
严君的事业遇到不小的困难,而且是我和他都无能为力的,好端端的公司,忽然出来几个当地极有势力的人物,非要加入分红不可。我们是惹不起他们的,严君在那段工作中也把原本如山崖石般的性格变的圆滑了一点,在这个社会上只讲情义和原则是无法立足的。新的合伙人加入后,公司章程改了不少,每一笔利润都要等到年终结算清晰时才可以分,幸好我们的房租是早交完的,手里的钱还可以支撑一段时间。新的压力来了,我不能坐视不管,但新的业务也不是那么好找的,谈了几次都无功而返。
他在国外的朋友发来好消息,我的一幅画被人看上了,出价还可以。那时我像玩一样的画了几幅画,说是打算卖的,所以拍了照片,发到他外国朋友的网站上,只当是说着玩,没想到真的有人汇来钱。一方面是自己被人肯定后的开怀,一方面也跟穷的不行要卖孩子一样无奈。我们把卖掉的画摆在卧室里看了半个晚上,我说:“别难过,老公,我有点金的指头啊,以后还可以画好多呢。”他说:“我能做的就是多给你灵感,让你的生活充满活力。”说话的时候我们的手指在被子里勾来勾去,互相挠着手心。
我和严君有了约定,谁也不要强迫自己做好伴侣,如果有委屈,自己很不愿意做的事就不要做,有委屈马上说出来。谁翘着脚作人时间长了都会累的,更何况我们俩都是被人疼爱大的,谁也受不了太大的委屈。有了这个约定之后,我们相处的方式变化不大,也不见得在对方那里总听到‘不’字,反而多了许多理智的沟通。我想婚姻这双鞋已经被我们穿的很舒服了,上过高山,下过小溪,该磨合的都磨合出来了,就等着10月4号的到来,拿到那张红彤彤的证书。此时我哥那边传来好消息,他也要结婚了。
和严君那段矛盾的日子过去之后,我检讨过自己对我哥的态度,尽管那时严君没有对此发表过任何意见。因此我不再那么过火的关心我哥,他比我大四岁,按虚岁算当时已经是而立之年,如果还需要一个妹妹来帮助走人生的棋,他自己也未必乐意。于是我只是静静的祝福他,也祝福小男,那个女版的严君,敢爱敢恨,也撞过一脑袋包的姑娘。
他们的婚礼在重庆举行,这在我的意料之外,本以为应该是小男随他去北京发展的。小男打电话说:“姐姐,别人我不管,你一定要来参加我们的婚礼!”说完她居然要哭了,我说:“我结婚的时候也和你一样,老想哭,可能是喜极而泣吧!”她说:“不是的,不完全是喜,太不容易了。”我说:“是和家人的斗争不容易对吗?我哥和我说了点,我能想象到。”她说:“你来了我和你说,对了,把你打算送我的那幅画带来。”我说:“小男,我,我,我把那幅画给卖了!”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说:“你和我哥的属相和我跟严君的一样,算命书上说特别和,看我们俩过的那么好,你们也一定会不错!”她说:“姐,我要是告诉你,我抽过你哥,你会生气吗?”我说:“真的!我早想抽他了,谢谢你代劳。”
严君淡淡的表情似乎不希望我去参加他们的婚礼,他说:“首先,你对待你哥结婚和恋爱这个问题上一直不冷静,第一次的婚礼如果没有你,就算我们这边受到点委屈,也不至于那么糟糕,两家人吃饭的时候还互相怒视呢。其次,我们现在的经济情况也不允许再像过去那么折腾了,往返的机票加上你在那边的费用,估计够我们半个月生活费了。最后,重庆那边有什么风俗,你不了解,万一你再看不过眼,跟人家闹起来,怎么办?小男家有钱有势,结婚前对这门亲事就不太满意,一旦哪个他们家的人触怒了你们,你哥倒是能忍,你可不能。所以,我不赞成你去。”我说:“老公,求你了,咱飞不起,还坐不起火车吗?到那边没有什么花消,再说我也不是那个时候的我了,我哥和小男走到这一步不容易,我绝对不会拆台就是了!”
那时我还是不够了解严君,一直以为他快人快语,其实有些话他一直藏着,有些感受也一直藏着。他不希望我去参加我哥的婚礼,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不愿意我离开他半步,特别是为我哥的事。但那次我还是去了,送行的时候他一再说:“参加完婚礼就回来,好吗?”我说:“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呢?”他说:“这不是去上海,再说现实条件的确不允许。”我们依依惜别,好久没有分开过那么长时间了,我们总是24小时粘在一起。忽然分开,就好像是一个人被分成两半。
见到我哥时没有前一次那样兴奋,我们好像都成熟了几岁,也好像了结过了儿时的爱情。他淡淡的微笑,却忧郁依旧。我说:“做新郎了,怎么不开心呢!”他说:“开心啊,谁说不开心了。”我说:“还顺利吗?”他说:“不知道该怎么说,假如你要过一个山洞,山洞很小,于是你只能把自己的胳膊砍掉,试了一下,还是过不去,于是又把肩膀砍掉了,终于可以过去了,但过来之后的疼痛不是马上就消失的,所以我暂时还不能马上笑起来。”我说:“他们为难你们了是吗?”他说:“都过去了,不提了。我辞去了北京的工作,以后在重庆定居了。”我问:“那我舅妈呢?”他说:“依旧住院,我有时间就回去看看她,每个月多给她寄点钱。”我说:“一切都会好的。”
小男也没有那种新娘子的喜悦,好像她也被砍了肩膀和手臂。她说:“我到北京后,家里人反对,他们给你哥打了一个电话,不知道说了什么,结果他马上和我说分手,你知道我怎么做的吗?”她笑了一下说:“我抽了他一个特别大的嘴巴。”我笑了,她说:“然后,我们就没有分手。”我心里在想,如果当初秋儿也这般泼辣不知又是什么结果。不管经过多少磨难,他们总算是走到一起了,可是,我欠小男的画至今也没还呢。
已经到了重庆,第二天就是我哥和小男的婚礼,而我却没能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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