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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头局中局》陪大家温暖过冬:讲述金融海啸下职场安生立命的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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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4 09:57:00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实在抱歉,一直没有把后边的内容编辑好,现在将下载地址添加上,如果大家喜欢的话,就请您回复支持一下,下载地址 在隐藏回复中 最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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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头局中局》
创业失败的萧东楼转身投入猎头行业,却发现这个人精扎堆的地方更为险恶:一方面面对激烈的同行竞争,另一方面直接上司马胖子对他戒备重重,给了他最差的团队,还故意把死单交给他让他投入精力。董事长虽然对萧东楼青眼有加,但似乎对马胖子的龌龊手段心知肚明却无能为力。萧东楼奋力拼杀,用了冒险一招,成功将死单做活。只是他没有想到,他由此埋下后患,公司内外冲突加剧,有猎头公司向他挖墙脚,他更没有想到挖墙脚的背后居然是自己上司的安排……

1 w' B: r1 q1 u3 e, [' u



目录

1谋局
2执子
3入局
4客子
5变局
6落子
7迷局
8弃子



, O& D2 t W4 n! B

1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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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当MSN的工作群组里那些小头像接二连三地由色彩斑斓变成暗灰色时,不用看表我也知道,下班了。
我管理的团队,规矩简单明确。上班到岗时间不以打卡计,而是以MSN的上线时间为准,理由很简单:只有开机上线,才能证明你已基本进入工作状态。无特殊情况,不需要加班,事实上如果不是遇到大项目,我也不会鼓励大家加班。
    猎头行业就是这样,你的一切决定于你的业绩,没有人会关心你工作得勤奋与否。我所制定的几项制度,也不过是帮助大家养成好的工作习惯,仅此而已。
    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
    我从桌上的烟盒里拿出一根烟,正准备点上,就看见马胖子的身影在门口一闪而过。两秒钟后,当我的打火机噌的一声冒出火苗时,他又退了两步出现在我的门口。
    他把肥硕的脑袋探过来,笑眯眯地问:“萧总,还没走?”
    我把烟点上,微笑回答他:“还没。马总有事找我?”
    马胖子这才把整个身子缩回到门口,接着就踱了进来。他朝四面扫视了一番,似乎第一次来我的办公室一样:“萧总,这棵 发财树长得好啊。”
    我微笑不语,心里却暗笑:这话他两天前刚刚说过一遍,今天好像又什么都不记得了似的,摆明了是在没话找话。韦小宝说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马胖子站了一会儿,看我没有给他让座的表示,就索性自己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依旧不做声,只是礼貌地起身拿纸杯给他倒了杯水,想看他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马胖子摆弄了一会儿我茶几上放的小摆设,清了清嗓子,故作神秘道:“萧总过去也是IT精英,应该知道郎铁军吧?”
    我愣了一下,接口道:“郎铁军?你说的是赛弗科技的全国销售总经理?”
    马胖子面带微笑:“就是他!我收到消息郎铁军,离职了。”
    说实话,这个消息让我半信半疑。赛弗科技是华南地区乃至全国都赫赫有名的一家IT公司,他们在信息安全领域独树一帜,有着过硬的技术和产品,加上又是完全本土化的企业,得到政府在各方面的许多有力的支持。郎铁军则是他们业务口的一把手,在业界有“南天王”之称,这个美誉在充分肯定其能力之余,也明确道出了其在南中国区人脉的广泛。
    这么一个重量级的人物,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那肯定是“地震级”的动静,怎么我会连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我的脑子在高速运转着,无暇理会马胖子。他见我不再搭话,眉头紧锁,就补充道:“我也是半个小时前才知道的,应该就是昨天的事儿。”停了停,他又加重语气说:“消息绝对可靠!”
    说到这儿,马胖子站起身走到我身边,用他肥厚多肉的手掌拍了拍我的肩膀:“老萧,想想看,我们要做事情了。”
     我顾不上理会他,心里继续盘算着:郎铁军离职,他是有了下家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那么,赛弗的这个职位空缺谁来补?
    马胖子见我没有反应,尴尬地把停在我肩膀上的手收了回去,然后问我:“晚上有安排吗?喝两杯?”
我回过神来,笑着拒绝说:“不好意思,晚上还有个约会。”
   马胖子似乎有些失望,但他还是故作豪爽地拍了拍我:“那下次吧!”
   看着他扭着肥胖的身躯消失在我办公室的门口,我把抽了一半的香烟丢进刚才给他倒的那杯水里,烟头“哧”的一声灭了,冒出一小股青烟,黑色的烟灰迅速在水里扩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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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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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软件在距上市咫尺之遥时轰然倒塌,我坚持了八年的理想也随之灰飞烟灭。我和老唐、石方三个股东,用尽所有的积蓄和能借到的钱也未能度过IT行业那个寒冷的冬天,在春寒料峭的一天,盛世被收购了。
公司整合完毕后,我递上了辞呈。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我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千疮百孔,剩下的只是彻底的疲倦。一切的不理解、不接受和挽留都不再重要,内心告诉我的只是要一种解脱。也许,我需要找一个地方,静静地舔一舔自己的伤口。
    我自愿无条件放弃我在盛世软件的所有股份,并在一份协议上签了字。盛世再也不是当初我们说了算的地方,为了能顺利离去,我能做的就是什么都不要。
    我卖掉了自己最后的一点点不动产,带着一个大背囊,离开广州。我换了一张新的手机卡,把号码告诉了家人和极少数的几个朋友。
    辗转了云南、湖南、四川之后,我最终在广西的阳朔驻足下来。那段日子,我每天待在房间里看书或是上网,晚上就到酒吧喝酒散心,后来酒吧的老板因为我的一次即兴演出而邀请我客串驻场唱歌,我便因此获得了免费的晚餐和酒水,实在是意外的收获。
    那段日子我过得很放松,没有人打扰我,也没有人再跟我探讨理想。
    只是在一个不经意的夜晚,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我很奇怪是因为我只把我的新号码告诉了有限的几个人。对方是一家猎头公司,说是有一个职位要推荐给我,我简单寒暄了几句就委婉地推辞掉,因为我不可能再到竞争对手那里去对付盛世软件。我只是好奇地询问他们如何得知我的电话,他们客气地回避,我只能感慨他们的神通广大。
但是这之后,猎头公司的电话开始络绎不绝,我不胜其烦。
    直到一天晚上,第一家猎头公司的董事长亲自打电话给我,很直接地问我一个问题:“萧先生,你有兴趣加入到我们的行列么?”
    这个突如其来的的假设激发了我的好奇心和兴趣。
    那天我们居然聊了很久,最后居然还敲定了意向,确定了时间,我答应去尝试担任他们公司的项目总监,大概是这个神秘的行业激发了我的斗志。
    回到广州后,我如约到了这家赫赫有名的远大猎头公司就职。在我的坚持下从项目总监开始起步,但是董事长仍然指示总办按照常务副总的待遇给我准备了办公室,帮我配了车以及定下了基本的薪水。
    开始的日子我过得闲散有余,激情不足。我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熟悉和了解了猎头公司的操作模式,并且以最恰当的方式切入了这个行业。
    我不需要坐班,只是每月要完成惊人的销售指标。看到其他同事每天紧张忙碌的状态,我不知自己该作何感想。我观察到这个行业看似无本生意,而且客户需求丰富,但是要命的是很多单客户不肯付出太多费用,项目往往无疾而终,或者中途变卦,又或者因为客户到头来在付款上耍赖打横,许多顾问也是欲哭无泪,事实上猎头行业并非传说中那么风光神秘。
   我的解决方案很简单,就是啃大客户,做那些质量高的客户,虽然操作周期稍嫌漫长,但每单成交后数目可观,并且客户付款规矩爽快,总体来说反而稳定有效,并且容易做出较长期的合作伙伴来。
   按照公司规定,我入职三个月后要开始实行考核,也就是说,收入开始与业绩挂钩。我在此期间利用自己原有的客户关系联络了几个业界知名的外资公司在广州的分支机构,将其几个常年难招的“硬骨头”职位谈下了意向,并利用原有的人脉关系梳理和建立了该行业的人才库,做了比较充分的准备。
    然而在其他同事眼里,我显然就是个游手好闲的家伙。我每天早上大约10点钟以后才会拎着笔记本到公司,到了之后就上网浏览,或在MSN和QQ上与人聊天。午饭过后,我多数会在休息室睡到三点,然后就拎着笔记本到楼下的“陆街咖啡”约目标职位候选人喝茶。
     很多人会在工作间隙过来跟我聊两句,当他们得知我过去在猎头行业一无所知时都惊讶得合不拢嘴巴。后来就有传言说我跟董事长大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好在我和董事长都是男的,我想。最后我悲哀地发现如果强调这一点,传言更加不堪入耳。
    董事长倒是对我有着充足的耐心和信心。这期间他找过我两次,一次是问我习不习惯这里的工作环境,还有一次居然是问我薪水够不够用。我当时就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如果隔墙有耳,怕是真的会以为我被他包了。
我每次都说还好还好,他笑着说跟你以前当老总大约是不能比了。不过他喝了口茶又说如果真的做好了倒也不会比以前差。
    我所就职的这家远大猎头公司是华南地区最大的官方猎头机构,它所隶属的远大咨询集团是由一家老牌国有企业转制而成的,人际关系错综复杂,董事长在其中能屹立不倒,至少证明他是个长袖善舞的人物。
反正他是充分看好我,至少显示了让我足以感到欣慰的大度和胸怀。
    总之,我很清楚许多人在等着看我的笑话。
    不过,经过前三个月不动声色的铺垫和准备,在第四个月,也就是开始考核的第一个月,我就签下了三家外企的订单,并且三个职位的猎头费用总额高达50万。更重要的是,他们都在月底前陆续打进了第一笔定金,总额近10万。于是我在月底考核时轻松拿下了当月冠军,并且从财务那里支取了3万块的提成。
所有的人大跌眼镜。
    第五个月我循序渐进,前期的播种陆续开花,我在当月完成了近60万的订单签订并到账定金12万,我陆续把一些候选人推荐到客户那边面试。
    第六个月接近尾声时,第一份offer(订单)出奇顺利地诞生,很快我便收到财务开给我的第一笔佣金到账的单据。从那个月以后,在开拓新客户之余,我开始逐步收获推荐人成功后收取的佣金余额。
    季度考核时,董事长亲自参加了会议并亲手给我颁发了季度超额奖金。我从远大猎头总经理马胖子的发言中得知自己在考核期间的三个月内共完成业绩订单180万,收款到位30余万。马胖子慷慨激昂地致辞完毕后,第一个带头为我的成绩鼓掌,并当着董事长的面热烈地拥抱了我。但是,从马胖子的眼里我看到了一种埋藏很深的不安。
    老实说,我突然感到了这个行业的索然无味。我喜欢过去那样的团队作战,我喜欢那种“胜则举杯相庆,败则拼死相救”的荣辱与共,我不喜欢现在这样的单打独斗和随时会出现阶段明刀暗枪。我看到了太多人刀子一样的目光。
看着台下热烈鼓掌的人群,我知道未来的日子里,这里面会有太多人惦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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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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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度考核后我虽然被正式任命为公司常务副总,主管公司的业务,但事实上,马胖子并没有把所有的业务和项目都移交给我,而是交了两个比较弱的组给我,其余的组还是直接向他汇报。按照他向董事长的解释就是:“萧总虽然能力过人,但毕竟还是入行时间太短,我这个当老大哥的,还是要扶上马再送一程。”
    我知道马胖子在担心些什么,但是他说得也合情合理。只是在冠冕堂皇的理由背后,他做得就不怎么地道了。他几乎从来没有给过我任何客户资源,甚至每次开会的时候他还会逮住机会把我旗下的一些资源强行转移给其他项目组,比如有IT行业的单子,如果操作简易回款顺利的话就会被拦腰截住分往他组,当我表示反对时他会十分有“大局观”地跟我说:“萧总,都是同事,多扶持一下其他组嘛。”
    远大猎头一共有五个团队。分给我的是IT组和化工组,进来后不久我就发现这两个组在公司业务范围内做得是最差的,订单奇缺且拿到好职位难度又高,最重要的是公司在这个行业里资源匮乏,人才储备极少,在业内不具优势,去年一年加起来也不过做了不到50万的业绩。马胖子当初是握着我的手,就差眼含泪花地跟我说:“萧总,可把你盼来了!”也就是说,的确是差,所以需要你啊!
    另外三个组是FMCG(快速消费品)组、制造业组和房地产组,这三个组是远大猎头的强项,在业内口碑颇佳,有许多常年客户,人才库又相当充足,去年的业绩额是320多万,占到了远大猎头百分之八十多的业务比例。
真亏他做得出!
    我来这儿将近一年的时间,旗下的两个组已经完成了360多万的业绩额,与马胖子直接领导下的三个组平分秋色,马胖子在极度不安的同时,又矛盾地兴奋着。
    因为这意味着他今年的整体业绩将因为我的到来成功实现翻番的水平,再换句话说,我至少已经为他个人的口袋挣进三十多万的奖金。
    于是,马胖子痛并快乐着,他一边希望我快马加鞭往前冲,一边还不断给我设坎儿添堵。
    人啊!

    所以,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不能不让我有些奇怪。他会这么好心地帮我么?
     郎铁军离职的消息,马胖子说得斩钉截铁,我也不能不信他几分。这厮已经在人才中介行业摸爬滚打了近十年,线人耳目众多,倒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
    我摸出手机给石方打了个电话,约他晚上到“老树咖啡”吃饭。石方仍在IT这个圈子,跟他聊聊应该可以有些收获。
    去年回到广州后,我得知石方仍在盛世软件担任技术副总,而老唐则在我离去半年后也举家移民去了加拿大。我们各自忙着各自的,虽然时不时还会聚在一起,可比起当年,实在是聚少离多。
    老树咖啡就在建设大马路,与我们公司写字楼所在的建设六马路只有两条横街的距离,于是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我没有开车,从柜子里取出一只手提的纸袋,步行溜达了过去。
    走到老树咖啡门口,我看到石方的银灰色广本已经静静地停在门口。这辆车曾在我们盛世软件最困难的时候被石方卖掉了,后来公司被收购后,新老板在第一个月就找人把老唐、石方和我的车都想方设法买回来,可惜只找回了石方这一辆。此番作为曾令石方感动非常,每次说起都欷歔不已,所以直到今天他还驾着这匹“老马”,不肯更换。
    老树咖啡是我们的老据点,闹中取静,布局摆设又出奇宽敞,十分适合安安静静地聊点事情。上到二楼,看到石方坐在我们的老位置那里安静地抽着烟,桌上放着一瓶红酒。
     我一时间有些恍若隔世之感,回忆起我们曾在这里发生过的一幕一幕,那些记忆似乎被永远地烙上了盛世软件的印记。
     我走过去坐下,石方笑着拿过桌上的那支红酒:“上个月去香港开会,给你捎了一箱波尔多。这支我们一会儿干掉它,剩下的在我车里,吃完饭你拿走它。”
    我把手里的纸袋递给他:“别人送的两条烟,我抽惯了Mild Seven,你抽好了。”
    石方接过去拿出来看了看:“可以啊,大熊猫的内部赠品烟,够腐败的!谁送你的啊?”
    我耸了耸肩膀,回答说:“没什么了,一个候选人面试成功后要请我吃饭表示感谢,我谢绝后他就快递了两条烟来,我总不能再给他寄回去,有机会下次见面还他个人情就是了。”
    点了餐以后,我们闲聊了几句就转入今天碰面的正题。
    听我说完郎铁军离职的消息后,石方也显得颇为惊讶。他让我稍等,然后拿出手机打了几个电话,之后跟我说:“这个消息的可信度至少在八成以上。”
    我问石方:“知不知道具体原因?”
    石方摇摇头:“说法很多但都很模糊,我明天帮你进一步了解一下。”他等服务员上完餐后,接着跟我说,“最近IT行业有几个领域可能都面临着一次大的洗牌。”
     我想了想,问石方:“你身边有没有资源,可以找到接替郎铁军在赛弗科技的人选?当然,略逊于他的也可以,一时之间到哪里去找能跟他同一质量级的人物。”
     石方思忖了片刻,说:“我倒是有几个方向,回头梳理一下发E-mail给你。”
     我点了根烟,脑子里迅速盘算着一些事情,却发现许多事情之间仍旧欠缺合理的逻辑。我考虑良久后,打了个 电话给我的助理小米,要她帮我落实几件事情,尽快给我答复。
     正事既然已告一段落,我们便天南海北地胡扯起来,一瓶红酒很快就被我们干掉。
     那天晚上,我们聊起了很多旧事,有许多感伤。
     凌晨五点,我被石方的电话吵醒。
     他在电话那头语气急促:“东楼,睡了没?你自己上网看看吧。”
     我睡得迷迷糊糊,脑子没有转过弯来:“上网?看什么?”
     石方一字一句地,似乎在给我念标题新闻:“南天王挂印而去,何去何从?旧东家临阵换将,疑云重重。”
      我“腾”地坐了起来,整个人立马清醒了过来。拿着手机,我脑子高速运转着,却依旧是一片空白,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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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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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坐进办公室的时候,我的脑子还是有些乱糟糟的,理不清头绪。
网上的新闻标题很大,实质内容很少,只是说据赛弗科技内部相关高层人士证实,郎铁军确实已于日前离职,原因暂不发布,会在稍后召开新闻发布会向业界说明。记者还问到一个大家都关心的问题:郎铁军的去向。该高层人士回答说这个问题应该由郎铁军回答。记者又想办法致电郎铁军,可惜这位南天王的手机一直处在留言箱状态。
如果这个消息迅速扩散,并且得到证实之后,那么众多的竞争对手一定会汹涌而至,到时候想做这个单的话,少不了又要一场恶战。
我打开电脑,再次浏览几个门户网站和业界的几个知名网站,果然,这个消息在相关版面已经有了不同篇幅的报道,内容大同小异。
我摇了摇头,登录自己的邮箱收邮件。石方动作果然够快,已经把我要的东西发了过来。我打开后仔细研究了一下,迅速把目光和焦点集中在全氏信息集团中国区的营销总监Stephen(斯蒂芬)身上。
此人中文名叫做周伟建,西安电子科技大学应用数学专业硕士毕业,曾在朗讯、爱立信等通讯企业从事过研发及市场工作,后转向销售,在孙正义投资的一家软件公司担任KA销售总监。三年前过档到全氏集团担任中国区营销总监至今。
全氏集团在中国做得不错,信息安全一向是比较敏感的IT领域,但是作为一家外资公司能够接下大量的政府订单,至少说明他们的产品过硬、政府公关能力优秀、销售团队彪悍。全氏中国与赛弗科技一向都是业内的竞争对手,尤其是在南中国区,几乎所有的够分量项目他们都会正面交锋。我想,赛弗科技的老板们不会不认得这个斯蒂芬。
从目前的局势来看,如果想做这个单子,比谁先到客户那边已经没有太大意义,我想还是找到合适的人选再去找客户,底牌会更有分量。
我正看着电脑出神,小米端着杯咖啡走了进来。小米的英文名叫Michelle,原本是一个团队的见习顾问,我来远大之后看她挺机灵的,加上她的主动申请,就把她调到了身边做助理,但是从她给我做助理的第一天我就习惯性地喊她小米,从那以后所有的人都改了口。
小米放下咖啡后,将手里的一个文件夹打开,开始汇报昨晚我要她落实的几件事情:“我们公司的数据库(人才库)里面完全没有此类候选人的资源。另外,赛弗科技的所有背景资料我已经整理完毕,项目建议书的初稿也已经起草完毕,核心部分要等您亲自确定。另外,赛弗科技的HR经理陈继玲的联系方式已经拿到。”
说完,她把几个装订好的文件放在我桌上,然后合上自己手里的文件夹说:“至于我们公司之前是否与赛弗科技有过正面接触,我现在还没查到。现在IT组的负责人Betty(贝蒂)刚来不到一年,原来负责IT组的Tracy(翠西)刚好请了年假回家,目前手机还联络不上。”
我皱了皱眉头:“我们的客户档案没有存储备案么?”
小米无奈地笑了笑:“以前的IT组做得十分之差,贝蒂接手前的档案管理这块也无从谈起。不过等翠西回来后,我会配合贝蒂把以往的档案重整一下,争取尽快恢复原始状态。”
小米出去后,我闭上眼睛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打电话给石方问他跟全氏中国的斯蒂芬熟到什么程度,石方说他并不直接认识,但是他有朋友跟他非常之熟,约出来直接谈都没有问题。
我心里大概有了底,正准备收线,石方突然说了一句,其实原来老唐跟这个斯蒂芬也很熟。
“东楼,你记不记得那年深圳有家冠宇公司挖过我们的技术队伍,后来是你找猎头架空了我们的那个项目经理。当时深圳冠宇公司的老总,就是周伟建。”

我的思绪随着石方的话被拉回到了三年前的时空。
当年的盛世软件一路高歌前行,项目的增多加大了人员招聘的工作量,人员的流动性也随之开始增加。一位技术骨干在最紧要的当口提出辞职,我苦口婆心地劝说却收效甚微,最后那位项目经理只是很勉强地说他再考虑考虑。
我到现在仍然记得我故去的朋友,天下投资的谭剑铭当时跟我说的一番话:“我知道在人力资源方面你是专家,招聘也好,激励也好,职业生涯设计也好,你比我强。但是,关键时候不是靠这些,是靠经验。我没学过人力资源,但我的公司从来没有缺过人。首先,非常时期,你不可能用常规手段去招聘。你们现在项目繁多,最缺的肯定不是应届毕业生这种生手,而是熟练工人和有一定开发经验的程序员甚至是项目经理,对不对?这些人哪里有现成的?当然得从同样做这些项目的公司里找!看准之后,把竞争对手的整个技术团队挖过来!釜底抽薪,一举两得!”
他建议我找一家猎头公司去运作此事,要开出高薪,并且要告诉猎头那边,让他们做薪酬调查,完了之后用其现有收入的两倍去挖人。
谭剑铭说:“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有一个价码,你我也一样。之所以有时候我们还觉得自己清高或是讲道义、有原则,那是因为价码不够。项目做完了,就把工资降到一半,不愿做的,就滚蛋!在项目期间,做好人员培训。”
我当时听得身上只冒冷汗。却不能不承认谭剑铭的办法的确可以最好地解决目前的困境。
后来开会时老唐问及石方项目的进展状况,石方表示一切都还顺利,但是人手问题很快就会上升为主要矛盾,并且目前的人员结构也很不稳定,已经有两个项目经理提出辞职。
老唐面色凝重,询问了那两个人的名字和负责的项目,思索了片刻,抓起电话打给深圳一家公司的老总:“Stephen,你丫不够意思啊,开始挖我的人了?”
我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老唐这番话既有判断又有试探的意思,果然对方装了一下糊涂也就承认了。放下电话,老唐有些愠怒:“至少有一个是被他挖走了,另外一个还不知道。”
回到办公室,我刚坐下,助理就过来说要辞职的那个项目经理等了我很久。
我微笑着说让他20分钟后进来吧。然后我拨通那家猎头公司老总的电话,开门见山指定他去挖两家公司的技术团队,那边满口答应,并且承诺其中的冠宇公司可以在半个月内搞定。
没多久,项目经理敲门进来,坐下后就跟我说:“萧总,冠宇公司的人找了我很久,答应给我很好的待遇,我上次也考虑了您的话很久,但是还是决定……”
我笑着打断他的话:“他们给你多少钱?”
他犹豫着说比这里多三千,我说那很好啊,你应该跳槽。他愣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接过他手里的辞职报告,刷刷签上我的名字,递还给他,他没接住。
那张纸盘旋着落在了地毯上,无声无息。
我把头靠向椅背,疲惫地转向窗边,窗玻璃上的我很陌生。

回忆总有着撕扯的疼痛。我用手指冲着窗玻璃上的那张脸点了点,站起身不再看它。
我走到沙发前坐下,点了根烟抽了两口。
原来斯蒂芬就是他,虽然未曾谋面,倒真也算是旧相识了。想不到三年前在他挖我的项目经理时,我用猎头公司挖走了他的整个团队,今天我却坐在了猎头公司的办公室,动着挖他跳槽的念头。人生真是无常,我不禁微笑着摇了摇头。
走出电梯来到大堂的时候,屈臣氏的店里在放着叶蓓的歌:

当秋风停在了你的发梢
在红红的夕阳肩上
你注视着树叶清晰的脉搏
她翩翩地应声而落
你沉默倾听着那一声驼铃
像一封古早的信
你转过了身深锁上了门
再无人相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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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下午的时候,我示意小米联络赛弗科技的人事经理陈继玲,一来探探口风,二来也先挂个号。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见机行事约个时间,让IT组的负责人贝蒂先去跟陈经理面谈一下,做个初步的沟通。
晚上小组例会的时候,小米说已经跟陈经理在电话里沟通过了,明天贝蒂会带着助理过去拜访。我大概给贝蒂交了个底,鼓励她循序渐进接下这个单,给IT组扬扬士气:“据我初步估计,这个职位的年薪至少在一百二十万以上,换句话说,猎头佣金不会低于三十万。”
贝蒂在有些振奋之余更多的是发怵。我安慰她我会全程支持她做完这一单:“放心,不会让你孤军作战!”她这才把没有彻底表现出来的振奋释放到底,信心满怀。
我提醒她明天见到客户后不要操之过急,主要以建立关系为主,不要开门见山表明来意,通过我们在IT行业的成功案例给客户以印象和信心即可。
我站起身:“一定要留意客户的话和信息。首次见面,在必要的陈述后,更重要的是倾听。其实每个HR都有一肚子的苦水,只要你能让她向你倾诉,你就成功了一半了。”

晚上难得清闲没有应酬,我吃完晚饭一个人上网浏览,优哉游哉。
收邮件的时候看到一封发自华总的已读邮件,猛然想起他上次跟我提起的事情,就忙把那封邮件又点开来,找到信中的网址链接了进去。
前几日他给我介绍了一个网站,是一些精英阶层的人物自发搞的一个虚拟俱乐部,以BBS形式为主,交友聊天。据说里面现在已有核心会员200余人,另外见习会员有700多人,他们的入会标准很高,要求有良好的社会地位、殷实的经济基础、相当的智商和情商并且需要在某领域有一定知名度。
华总说我应该加入他们,对我所从事的职业必大有好处,里面的人脉必然是宝贵财富。
趁着今天闲来无事,我倒是饶有兴趣进去瞅瞅。经过一系列的注册手续和身份验证后,在我的耐心已经快达到极限时,注册终于完毕了。可是居然还要做两套测试!点开题目后,我打眼扫了一下知道这是测试IQ和EQ的把戏,也就耐下心来测试了一回。
老实说,凭我多年的面试和人才测评的经验,做这些题实在是手到擒来,它每个题背后隐藏的动机我都十分了解。在我信心十足地将题做完点击“提交”后,出来的结果竟然令我大跌眼镜:屏幕上弹出来的分数居然只有70分!
我继续点开分数清单,发现我只有两道选择题的答案分值较低,其余几乎都是最高分数,但是为什么给了我这么低的分数呢?我正要发作,突然发现右下角还闪动着“结果分析”,就压住怒火再次点击。
里面弹出一段话:“亲爱的朋友,你的分数实在是太高了!我们不能给你高分,因为我们大胆预测,您不是手边有标准答案就是从事着HR相关工作。如果我们对了,请接受现实面对低分;如果我们错了,来吧,砸了你面前这可恶的电脑,我们绝无半点怨言!”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还真是一帮有趣的家伙,有点儿水平。
折腾了半天总算正式登录了进去,其实也不过是个制作精良的BBS而已。我大致浏览了一下他们的板块分类,正在琢磨先进哪个,突然看见网页的正上方闪动着一个动画广告,说是正在举办第三届杀人游戏,请各路高手前往“一品堂”一试身手。
就是这样,我一头撞了进去,成为该次游戏的最后一个报名者。
戏剧化的是,我居然抽到了四个杀手之一的“曹沫”。我知道其他三个杀手分别以历史上的著名刺客命名,分别是“荆轲”、“专诸”和“聂政”。游戏于三日后正式启动,裁判要我作好充分准备,与现场杀人游戏不同的是,网络杀人游戏是要写“杀手帖”的。
裁判给我留言说:“你是生面孔,我会找人带带你。干得漂亮点,你是第一杀!”
就这样,我认识了小花,那个披着“聂政”马甲的杀手同伴。

贝蒂的赛弗科技之行似乎相当顺利。她跟我汇报说人力资源部的陈经理对我们公司十分感兴趣,而且她们俩人还聊得相当投机。虽说是第一次见面,但彼此都留下了良好的印象。第二天下午,陈经理就带人来回访和参观了远大猎头。考虑到时机未到,我没有跟她碰面,只是示意贝蒂送一份我们给高级客户准备的“纪念品”:一支包装精美的“Waterman”一次性签字笔。
贝蒂接待完回来后到我办公室,有点兴奋地说:“刚才我送她出门,在电梯口我把咱们的纪念品递给她时,她神秘兮兮地小声跟我说,过几天可能会有大项目,叫咱们做好参加招标的准备。萧总,她说的会不会就是您说的那个职位?”
我点头道:“我想是吧。跟紧她,但不要太急。切记,不要太急!”

快下班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久违的电话,电话来自浙江。这个朋友跟我之间颇有些曲折的故事,事实上,在当年盛世软件上市前夕,有过几轮融资的过程,当时许多风险投资机构都纷纷前来洽谈,这个朋友就是其中一家风投的首席代表,大名梁书。虽然最后投资的事情因为那一场著名的行业雪崩无疾而终,但我们双方却给彼此留下了还不错的印象。
“萧总,好不容-找到你的电话啊。不够意思,换了电话也不通知一声。”
“梁总言重了,我现在也是无颜叨扰老朋友啊。”
寒暄几句后,梁书拐入正题:“萧总,我真的找了你半年了,冒昧问一句,您现在哪里高就啊?”
我坦言相告后,对方愣了足有半分钟,然后叹了口气:“想不到你真的有如此决绝转行的决心和勇气。如果我能早点找到你,想来我们的合作也不会有什么障碍。”
原来梁书是准备找我加入其所在投资公司的投资银行事业部,专攻IT行业和高新技术。他本来还准备了一大套说辞用来说服转行对我的可行性与必要性。
“怎么样,萧总,还考虑一下我的建议?”梁书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后,就自我解嘲地笑了起来。我想,以他对我的了解,知道我断不是那种半途而废之人,因而自己随即也就释然。
我在办公室呆到七点多,突然接到一个朋友的电话,这才想起今天晚上是他的生日,一忙起来居然给忘了,我连声致歉,声称将立刻飞车前去谢罪。我不敢再耽误,换了身运动装和波鞋,收拾东西下楼取车。
停车场里静悄悄的,我今天早晨来得比较晚,车子被迫停在了车场深处的一个拐角,离电梯口非常远。
我快步走过去时,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空旷的停车场回荡:“他知道个屁!奶奶的,他真以为自己是孙悟空啊!你先不用急着回来……好了,不是不想你,大事为重嘛。好了好了,我要开车,还有事,就这样!拜拜!”
说话声音停止后,立刻是一阵引擎发动的声音。我闪身隐在拐角的柱子后面,马胖子的黑色帕萨特从不远处拐出来后,向停车场的出口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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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一上班,贝蒂就欢天喜地地过来跟我讲,陈经理通知她两天后可以过去投标了,所招的职位就是营销总经理。
我立刻召开了项目会议,亲自兼任该项目的项目经理,由贝蒂担任执行项目经理,IT组的三个顾问全部加入此项目组。我布置了项目的大致分工,安排了项目计划书的编写进度,详细讲解了撰写的细节,并给贝蒂交代了两个重要任务:
“首先,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与陈经理做个私人沟通,并最好能通过她拿到郎铁军的手机号,因为,我们需要了解郎铁军离职的真实原因。第二,了解一下这次负责招聘的话事人,将来我需要跟他有个详尽的沟通,所以我必须提前对其有个了解。”
周三停晚下班前,贝蒂拿着项目计划书来给我过目,我提了几点意见后她们迅速做了修改并开始正式打印装订成册。
小米去买来了比萨和可乐,大家一边吃一边忙活。八点多的时候,马胖子出现在办公室,他笑眯眯地跟每个人打招呼道辛苦。走到我办公室,他停住脚步:“萧总,准备得怎么样,没问题吧?”
我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是他给我的这个消息确实准确无误,于是微笑着告诉他我们会尽力,而且我一定会亲自跟进这个项目。
马胖子正色道:“萧总你一定要亲自抓这个项目!对我们来说这一单还是十分关键的。首先,它将是我们远大猎头有史以来最大的IT行业猎头单;其次,这对奠定我们在IT行业的猎头地位有着莫大的好处,标杆项目啊!”
看我点头认可,他又补充道:“如果你有把握,也有信心,需要资源投入尽管开口。我已经把这件事汇报给董事长了,他也表示会给予你最大限度的支持。”
我心中更加疑惑,不知道这一切转变都从何而来。马胖子一向对我都是口蜜腹剑,嘴上说哥们儿,脚下使绊子的,这次?也许这个项目真的太重要了,他作为远大猎头的一把手,如果能够利用我做下这一单,对他来说,好处还是大于坏处的。
我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马胖子已经又习惯性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扭着屁股走掉了。他一边向外踱着步子,一边接着手机:“好的。真的?那我可要验验货了。”说完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丝猥琐的笑容。挂上电话,他对众人严肃地说:“我还有个很重要的谈判,就不在这里陪你们了,大家都辛苦,这里一切就拜托萧总了!”说完闪出门口,走廊里脚步声急促远去。
小米好奇地问我:“马总急着去验什么货啊?我们又不做贸易!”
我微微一笑,让她去忙,没有回答她。

第二天早上,为了保险起见,我让小米跟着贝蒂他们组一起去赛弗科技投标。
十点钟不到,小米她们就耷拉着脑袋回到了公司。我心里一沉,更觉得奇怪,就走上前去问她们怎么回事,何至于这么快就出了局?
小米跟我回到我的办公室,关上门,小米说:“马胖子真不是个东西!”
原来这单子注定是个死单。事情的原委大概是这样:半年前,翠西连蒙带骗接下了一单赛弗科技招聘项目经理的项目,并拍着胸脯向客户保证一定能找到人,还收了别人的定金。
“其实,萧总,在你来之前哪做过什么像样的IT行业啊,我们在这方面的案例和资源几乎是零。”
接单之后,翠西胡乱推荐了几份简历,之后就不了了之。翠西甚至不顾行规,顺手挖走了他们的人力资源部经理,也就是陈经理的前任,尽管陈经理本人对此事一无所知,但赛弗科技管理层十分震怒,当时就将远大猎头列入了黑名单。
上午招标会一开始,贝蒂他们刚一自报家门,就被对方的副总经理一番羞辱,溃不成军。他们几乎是被撵出了公司,在电梯里,贝蒂就气哭了。接下来,小米用了另一部手机进行cold call和背景调查,总算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皱着眉头听完小米的描述,说:“老马怎么可以这样纵容翠西他们?这不是自毁长城么?”
小米向外面撇了撇嘴:“萧总,您还不知道吧?他们俩……”我愣了一下,恍然明白,不由得更加厌恶。
我安慰了贝蒂,告诉她们不要灰心,而且此事是我的疏忽,与她们无关。转身我对小米说:“小米,帮我约好赛弗科技的负责人,我明天亲自去登门拜访。”
小米愕然道:“头儿,这种单子我们还是算了吧?”
我清了清嗓子,走出办公室,大声说:“小公司做事,大公司做人,做人就要负责!”
马胖子的办公室里静悄悄的。

不出所料,我们吃了个闭门羹,对方的林副总根本就不见我们。陈经理一脸为难地向我们低声解释,我心里有数,就礼貌告辞。
走到楼下的大堂,我让贝蒂先回去,留下小米和我继续等。我们打量了一下大堂,仅有的两张长沙发上竟然坐满了人。担心会错过,我们只好站在电梯口附近的柱子旁等着。
这期间我分别给石方和另外两个朋友打过电话,辗转了解到赛弗科技的这个林副总的一些背景。IT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还真小。大家的一致说法是此人是技术出身,为人十分耿直,爱憎分明,脾气也十分火爆。看来当年翠西的卑劣行径一定极大地激怒了他,这个结怕是解不开了。
放下电话,我脸色一定十分难看。小米看看我:“头儿,是不是没戏了?”
我苦笑了一下,点点头。
小米开始咒骂马胖子:“这个情况他怎么可能不了解?摆明是在玩我们嘛!”
此时我心里已经渐渐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马胖子摆明了是要给我难堪。大约我最近半年实在是风头太劲,令许多人不舒服了。翠西早不休假,晚不休假,偏偏这个节骨眼儿上消失,目的就是让我们查无对证。马胖子大张旗鼓地向董事长汇报了此事,又兴师动众地鼓励我们投放资源,也是想让我一败涂地后下不来台。
马胖子啊马胖子,难为你为我萧某人费了这么多心。

小米探询地问我是不是可以走了,我面色坚毅地摇了摇头。小米看我神色凝重,没敢再问什么。
接近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几个人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小米在我耳边急促地说:“头儿,那个穿灰色短风衣的,就是林副总!”
我定了定神,大步迎了上去。几个人被我这么一拦,都愣住了。我微笑着自报家门,并向林副总递上名片。
林副总接过来看了一眼,随手将名片递给身后的人,面色中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厌恶:“我们不会再跟远大有任何的合作,请不要再来纠缠了。”
我正色道:“林副总,您误会了!我今天不是来谈项目的。我今天是受一个朋友的委托来向您问候一声,另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耽误您两三分钟。”
林副总仍旧是不耐烦地问道:“谁啊?”
我故意顿了顿,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郑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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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副总显然毫无防备,愣住了。片刻之后,他有些疑惑地问:“你认识郑老?”
我微笑道:“郑老算是我的半个老师。当年我们曾经聘请郑老作为我们公司的技术总顾问,我想林总您应该知道,郑老为人正直,不贪名利,他平生兼职做顾问的企业也仅此一家。”
林副总眼中的疑惑更深了:“你原来是?”
我欠了欠身:“我原来在盛世软件,萧东楼。”
林副总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立刻回身从随行人员的手里拿回刚才我递给他的那张名片,嘴唇翕动着念了我的名字,然后抬起头:“怪不得我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他伸出手来,我立刻跟他握了握。我注意到他这次没有把名片递回给别人,而是装进了自己的风衣内袋里。
林副总说:“盛世软件,久仰大名。我也听郑老跟我提起过你们,那时候我在国外主持我们研究院的筹建,一直没有前去拜会。不过,好像你们前两年出了些问题?”
我坦然道:“是,后来被一家地产集团收购了。郑老在广州的时候一直都是我安排和陪同他的起居,他倒是也很眷顾我这个后辈。”
林副总点点头:“这个我还真是知道,郑老说起你来都说我算是你的师兄了,可惜我们各忙各的,也无缘得见。”
他主动开口说破这层关系,可见也是个坦诚之人。郑文山郑老是人民银行系统的资深技术人员,后来到中信实业银行出任软件系统总工程师,而林副总则是他在人民银行时一手带出来的得意门生。
林副总斟酌了一下,开口道:“萧总,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到这家公司的,但是远大猎头和赛弗科技交恶的前因后果你可以问问你们公司自己的人员,在这件事情上,我很为难……”
我没等他说完,就十分礼貌但也十分坚定地打断了他:“林副总,我想您误会了。我在这里等您而且扯出故人来,并不是来纠缠这个项目的,我只是想找个机会,做一件我应该替公司做的事情。”
说到这里,我深深地向他们鞠了一个躬,然后说:“我代表远大猎头向贵公司致以深深的歉意!无论如何,对我们给你们造成的损失和伤害,我们真的很抱歉!”我停了停,又沉声说道:“而且我在这里正式向您声明,我们不会再介入赛弗科技的猎头业务,请您放心!”
林副总一行都被我的举动搞得很意外,愣了一会儿后林副总显然是被感动了,走上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萧总言重了!好,我代表赛弗科技正式接受远大猎头的道歉!”说完后冲我笑了笑,又加了一句:“郑老果然没有看错人!”
我们一起向外走去,快到大堂门口的时候,我压低声音问了林副总一句话:“师兄,我想问你一件事,郎铁军离职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林副总眉头皱了一下,沉吟片刻后说了一句话:“人各有志吧!我们还是朋友,也许我们将来会成为对手,但是我们也会是彼此敬重的对手!”
林副总这句话说得情深义重而且磊落豪气,我不禁暗暗赞叹。
握手告别时,林副总突然小声在我耳边说:“东楼,如果可以的话,帮帮他!”
这句话令我猝不及防,可是林副总已经大步走开上了自己的车,绝尘而去。
我愣在那里,脑子里很乱,直到小米叫我才回过神来。
在车上,我想了想,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董事长,我是萧东楼。对不起,赛弗科技的单,我们出局了。”
董事长在电话那头也很意外,但只停了片刻他就爽朗地笑了起来:“胜败乃是兵家常事。我相信你有分寸。”
董事长的态度令我更加意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董事长接着说:“什么时候有空来我这里喝茶啊,我这里有好茶,哈哈!”
挂上电话,我看到小米用十分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笑道:“你眼神儿不对啊!”
小米恢复了她笑嘻嘻的表情:“头儿,你真是个奇怪的人。刚才跟林副总的谈话还有和董事长的通话让我想到了一句话——原来传说中的君子坦荡荡,就是这样的。”
我哈哈大笑。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真是至理名言!
我一路想着林副总最后在我耳边说的那句话,直到石方的电话打进来。
“东楼,已经帮你约好了斯蒂芬。”大概是感觉到我愣了一下,石方又补充道,“全氏中国的周伟建,沙面新荔枝湾,晚上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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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午饭回公司时,我和小米在公司写字楼的电梯里与Xpower的Lisa(丽莎)一行狭路相逢。丽莎穿着黑色的PORTS套装,提着米色的CHOEL行政公事包,她的猩红嘴巴在看到我们的一瞬间就没闭上,像机关枪一样。
“Raymond(雷荣德),我听说赛弗科技那边把你们打入黑名单了?啧啧,真是可惜。那边的林副总可是个脑筋不会转弯的老古板,我看这次你是输定了。我本来还做好了充分准备要跟你在这一单上正面较量呢,可惜,现在没对手了。”她一脸惋惜,却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和得意。
她见我只是微微一笑,并不答话,有如一拳打空,觉得十分不过瘾,就又把头转向了小米:“Michelle,这次你们老板的不败神话要被打破了,你是不是很难过啊?”
Xpower是我们在IT行业的正面竞争对手,公司也在同一座写字楼的上下层。本来由于远大猎头在IT行业一向不成气候,甚少参与,两家公司倒也相安无事。我到了远大猎头后,不到一年的时间就令得Xpower的业绩大受威胁,负责IT组的丽莎自然愤怒非常,尤其是最近半年我们在一些共同的客户那里正面交锋了几个回合后丽莎更是牙根咬得紧紧的,有两家是她用心良苦跟了很长时间的客户却在最后选择了我们。现在她逮住这么好的机会不回敬我两句,她就不是丽莎了。
她身后跟着两个顾问,其中一个个子高挑的叫罗拉的上个月还曾经私下找到我说是想要过档到我这边来,因为丽莎变本加厉地压任务给她们,苦不堪言。在电梯里看到我,罗拉表情颇有些不自然,只是勉强地笑了笑,就低下头去。
我看小米有些忍不住要发作,就抢先开口道:“丽莎,那可要恭喜你了。这次的单子可是不小,拿下来后应该可以松口气了。不过,不知道你们找到候选人了没有?郎铁军的位置可不是谁都能做的。”
我的话一下子戳到了丽莎的软肋,她那胀鼓鼓的胸膛像漏了气的皮球一样一下子塌下去不少。如果我们退出赛弗科技这一单,Xpower接单的可能性就会达到80%以上,但是她们刚接到单子,我猜想候选人的事情还一点准备都没有。
电梯“叮”了一声,我们的楼层到了,我走出去时丽莎大声说:“这个没问题,我们的数据库里面储藏丰富,Raymond,你多虑了!”
我哈哈一笑,回头跟她说:“那就祝你好运了!”电梯门在关上的瞬间,我看到丽莎那张虚张声势的脸阴晴不定。
小米跟在我身后问:“头儿,她们的数据库里真的能找到人么?”
这样的职位从数据库里找?如果丽莎真的这么想,那她的脑袋一定进水了。我回头看看小米:“你觉得呢?”
小米盯着我,立刻雀跃了起来。我觉得好笑,摇了摇头,然后跟小米正色道:“晚上别给我排事情了,我约了人。”
得知我约了全氏中国的斯蒂芬,小米疑惑不解:“赛弗科技咱们这边不是没戏了吗?干吗还要去见候选人啊?”
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到了办公室门前,我一边摁着开门的密码一边对小米说:“谁告诉你这一仗我们已经输了?”

听前台说,马胖子一天都没在公司出现过,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本来我想就赛弗科技这件事跟他聊聊,可是他躲得远远的。
下午我按照计划给手下的顾问们做培训。培训完毕后,我看看时间还早,就让小米打电话叫楼下的陆街咖啡送些下午茶来,东西送来后,我们坐在小会议室里聊天。
自从她们跟我以来,虽然辛苦但是都还算一帆风顺,从来没有在大单子上受过挫折,在其他组面前都是扬眉吐气的。上课前小米偷偷告诉我,中午我们回来前贝蒂她们几个在公司吃午饭时被地产组的几个顾问就赛弗科技的单子奚落了一番,心情十分低落。猎头行业就是这样,人精扎堆但资源稀缺,即使是一个公司内部也是互相倾轧得厉害,这种风气实在是不好。我想跟她们聊聊,让她们知道,这一切都十分正常,胜败不过是平常之事,平常心就好。
我跟她们说起以前自己做软件行业时打单的辛苦,告诉她们要增加自己横向的知识幅度,不要眼睛只盯着一个单子的输赢,有时候得失不过是一念之间,输赢犹如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我问贝蒂:“优秀猎头和一般猎头的差别到底是什么?”
贝蒂犹豫了一下,回答我:“业绩的多少。”我微笑着摇摇头,化工组的瑞贝卡接过来说:“我觉得是单子的大小和质量。”
我点点头:“有点儿靠谱了。不过我想告诉你们,一个优秀的猎头顾问一定要有良好的职业素质和职业道德,更要有宽泛的知识面和优秀的学习能力。”
看她们不解,我接着说:“举个例子,同样是搜索一个数据库,一般的猎头可能搜不出太多有价值的东西,但好的猎头就能搜到很多有价值的简历。”
“所以说,见客户前做的功课和接下单后做的功课同样重要。我今天要跟你们说,能否善用工具是区分猎头优劣的一个基本标准。”
我放下手里的蛋挞,拿起纸巾擦擦手,站起身在白板上写了几个字,然后说:“我把猎头分成‘古代猎头’和‘现代猎头’。古代猎头就是那些只靠关系、人脉进行工作的老猎头,现代猎头则需要掌握更多的信息搜索、整理和分类工具来提高效率。现代猎头套用IT业的说法就是猎头20升级版。”
“现在已经是互联网时代了,网络就是一个非常便利的工具,我问你们,互联网里我们猎头最常用到的工具是什么?”
贝蒂抢着说:“搜索引擎!”
我赞许地看着她说:“非常好!可是很多人就不会用搜索引擎。”
瑞贝卡疑惑地说:“搜索引擎谁不会用啊?不就是百度和Google嘛!”
小米补充说:“还有雅虎。”
我点点头:“你们是不是懂得并且会使用搜索引擎的各种高级用法呢?比如过滤、排序以及词组、网站定点?”
我走到电脑旁,把投影上的画面切到百度上,然后说:“我们来举个例子。比如说你本来想查询某方面的资料,可搜索引擎找到的却是大量无关的信息。出现这种状况通常不在搜索引擎,而是因为你没有掌握提高搜索精确度的技巧。
“搜索引擎的信息量大、准确性高,搜寻资料的速度也快,可以搜到你从未想过甚至你不敢想象的内容,但前提是你要掌握一点使用技巧。”
小米举起奶茶大声说:“头儿,你把搜索引擎说得也太牛了吧?”
我没有接她的话,而是继续说:“首先,搜索之前先思考。”
“搜索引擎本事再大,也搜索不到网上没有的内容,而且,有些内容虽然存在网上,却因为各种原因,成为指间之沙。所以在你使用搜索引擎之前,应该先想一想自己要找的东西网上可能有吗?如果有,可能在哪里,网页上会含有哪些关键词?
“有些东西你根本用不着麻烦搜索引擎。比如要找某个公司的电话,打114的速度大概比搜索引擎快得多。又有些问题,可能很难用合适的关键词描述,或者不能直接用搜索引擎搜到,那你可以尝试找个精通这个问题的朋友,或者到这方面的热门论坛去问,这也是一种搜索方法。”
瑞贝卡组里的助理顾问玛丽瞪大了眼睛:“萧总,你到底是让我们用搜索引擎还是不用啊?我都被你弄糊涂了。”
我忍不住被她的样子逗笑了:“我的意思是告诉你,只有该用的时候去用才是有意义的。当你确认你要找的信息适合通过搜索引擎在网上找之后,搜索到满意结果的概率就大得多了。”
看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我补充道:“有时候通过其他渠道搜到合适的关键词,再去搜索就会事半功倍。各种搜索引擎的特点泾渭分明,如果你没有为每次搜索分别选择正确的搜索工具,你将浪费掉大量的时间。分析你的需求,比较不同搜索引擎的强项和弱点,然后为这次搜索选择最适合的搜索工具。所以,熟知各种搜索引擎的特性和优劣势也是必不可少的基本功。
“第二,学会使用两个关键词搜索。如果有人问你‘猎头’,你怎么回答?你大概会觉得莫名其妙,然后一定会问他到底想问猎头哪方面的事情。同样,如果你在搜索引擎中输入一个关键词“猎头”,搜索引擎也不知道你找什么,它就会返回很多莫名其妙的结果,因此你要养成使用多个关键词搜索的习惯。当然,大多数情况下使用两个关键词搜索已经足够了,关键词与关键词之间以空格隔开。会使用符号也很重要。”
这时候,我看到贝蒂笑了,她举起手说:“头儿,有时候‘-’也很有用!”
我点头示意她说下去,她放下手里的咖啡,说:“减号的作用是为了去除无关的搜索结果,提高搜索结果的相关性。有的时候,你在搜索结果中见到一些想要的结果,但也发现很多不相关的搜索结果,这时你可以找出那些不相关结果的特征关键词,把它减掉。”
其他几个顾问催促她举个例子,贝蒂走上来在百度的搜索框里输入了一个词“余华”,然后回车,出现了大量的与之相关的搜索结果,于是她接着重新输入“余华-活着”,于是屏幕上出现的都是与余华的《活着》不相关的搜索结果。
我带头给她鼓掌,示意她回去后:“减号表示‘非’的操作,用于排除一些关键词以便缩小查询范围。但要注意,必须在减号前加上一个空格。”
小米也兴奋地举手说:“我也知道我也知道!”她跳上来说,“检索一个特别长的字串时,往往发现搜索引擎把它分解成若干词语,无形中扩大了查询范围。把字串用引号引起来就不会被分词了。”她亲手示范了之后,并奉送了一个相关的笑话给大家:“老师让小明用‘果然’造句,小明说:‘我喜欢先吃水果,然后喝汽水。’”大家伙儿乐得不行。
气氛明显活跃起来。我喝了口水,然后说出我的第三点:“第三,一次成功的搜索也经常是由好几次搜索组成的,如果对自己搜索的内容不熟,即使是搜索专家,也不能保证第一次搜索就能找到想要的内容。我们可以先用简单的关键词测试,不要忙着仔细查看各条搜索结果,而是先从搜索结果页面里寻找更多的信息,再设计一个更好的关键词重新搜索,这样重复多次以后,就能设计出很棒的搜索关键词,也就能搜索到满意的搜索结果了。”
我看着大家在本子上记录着,就微笑着告诉大家:“最后,我想告诉大家,不要用你心中想的大白话去搜索,当搜索结果太少甚至没有的时候,你应该输入更简单的关键词来搜索,猜测你找的网页中可能含有的关键词,然后用那些关键词搜索。”
我抬腕看了看表,说:“时间不早了,今天就到这儿。下次我们聊聊如何利用一些专用网站来拓展自己的人脉资源。”


尽管我已经提前出门,可还是被拥挤的车流堵在了路上。我从建设六马路拐上东风东路,转越秀北上法政路时被堵了个正着。二十分钟后,我终于爬上了东濠涌的高架路,开到黄沙大道时,我看了看表,已经七点,不禁咒骂了一句,摸出手机打给石方,问清楚房间后告诉他路上太堵,十分钟后到。
泊好车,我在咨客的指引下走向石方订好的房间,推开门看见石方和两个我不认识的男子正坐在沙发上抽烟聊天,见我进来,三人都站起身来。
我一边大声说我迟到了,抱歉抱歉,一边大步向他们走过去。其中一个身高足有一米八五左右的中年男子主动向我迎了过来。此人西装笔挺,衬衣雪白,面带微笑,握手有力,声音热情中透露着职业味儿:“萧总,久仰久仰!我是周伟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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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边与之握手一边迅速地打量此人。做销售的人见面自熟,热情得又不会让人厌烦,多年的职业浸润又使得他衣着得体,干练自如。与一般销售人员不同的是他身上还有着几分矜持和内敛,这大概是技术出身垫的底。
周伟建引我入座后,石方又给我介绍另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东楼,这位是深圳冠宇的程总,之前我们盛世在做系统集成时也曾经合作过几次,现在合作得比较多。程总算是我中大的师兄,这次找到斯蒂芬也是程总牵的线。”
我们隔着饭桌彼此欠身握了握手,那人彬彬有礼:“程子谦,请多关照!”
我猜想石方已经把我的身份和此行的来意告诉了面前的两人。让我觉得奇怪的是,周伟建到全氏中国之前就是从深圳冠宇离的职,这前东家还会出面牵线帮助已经跳槽的下属去见猎头,选择新的跳槽机会,着实令人迷惑。
此时周伟建挥手让服务员上菜,显然在我来之前就已经安排完毕。这顿饭我跟石方说了我来做东,怎么让他们反客为主了?我用眼神询问石方,石方借着给我点烟的时候小声跟我说:“程子谦坚持的。”
菜陆续上来。新荔枝湾出名的就是它的燕翅参鲍,鲍鱼、鹅掌、五彩官燕、九凤金鲮悉数登场,我看上来的菜式,价位虽算不上顶级水准也颇下了些血本,尤其是最后上鲍鱼时大厨亲自上阵剖解并报出分量,令我心里对此宴的动机更加疑惑。
酒过三巡,程子谦主动举杯敬我,我端起酒杯,将里面琥珀色的液体一饮而尽后,静静地等着程子谦开口。果然,他放下酒杯后,微笑着跟我说:“萧总,我就开门见山了。伟建是我妹夫,当年我们结亲后为了避嫌,就让他离开了冠宇。前几天听石总说起萧总这边有好的机会要考虑伟建,我也建议伟建要动一动。”
此言一出,我心里的疑惑顿时消除了大半。这就合了逻辑了。
我转头看石方,他显然也是刚刚知道两人的关系,用手点了点程子谦,意思是说他保密工作做得好,把他也蒙在鼓里。
周伟建把话接过来,对我说道:“全氏中国这几年做得不错,不过近来刚刚换了掌舵人,新来的CEO杰克是个台湾人,纯销售出身,在技术方面的策略与我有着不小的分歧。萧总不是外人,我也不隐瞒,我是技术出身,对于技术主导销售的方向一贯比较认可,对目前的状况我颇有不满。”
我点头表示理解,周伟建接着说:“听说赛弗科技的郎铁军突然离开,不知道萧总目前是不是在为他们寻访接手的人选?”
我哈哈一笑,其实圈子真是不大,一动就是连锁反应。郎铁军这一变阵导致的往往不是他一个人或是赛弗科技一个公司的变化,而是像多米诺骨牌一般,会引发一连串的闪转腾挪。
我不置可否地说道:“各位消息也都灵通啊。郎铁军离职是千真万确之事,网上报道虽有不尽不实之处,但也说对了大半。大概本周之内,赛弗科技就会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布此事。不过,我们是否会接赛弗科技的单子还是个未知数。”
我话锋一转,将皮球踢回给周伟建:“听你的意思,是对这个职位有兴趣了?”
周伟建微笑道:“实不相瞒,我更感兴趣的是林副总这个人。”
我有些惊讶,等他继续说下去。
“林副总目前是赛弗科技的常务副总,同时也是赛弗科技的技术掌舵人,所以我想在营销的思路上会更加符合我对企业的要求,所以,我的确有动一动的想法。”
当下我心里就有了数,放下心来与他们喝酒聊天。毕竟大家都是同在IT的圈子里打过这么多年的滚,倒也有着不少的共同语言。
程子谦感慨地说现在的IT行业是越来越难做,面子上好看说是高科技,里子是苦不堪言啊,说起来跟民工也无甚分别。言毕又羡慕我审时度势,早已脱离苦海。
我笑言:“哪里哪里,我是混不下去了才走的。不过话说回来,我们还是必须要做大写的人啊!”
众人不解,我接着说:“IT要是换了小写,可真是不够体面了。”大家一愣,都会过意来,哄然大笑。石方用手指蘸了酒水,在桌布上写了个“it”,笑着指我乌龙。
我故意叹了口气,也用手指蘸了酒水,边写边说:“好在我们在广州啊!”言毕,写出一个“gzit”。我知道他们转不过弯来,接着说:“我有朋友在上海朗讯作研发,才不敢对人家说哩。”
石方疑惑地写了写,写出来后四人抚掌大笑,桌上赫然写着“shit”的字样。
将近十点钟的时候,酒足饭饱,宾主尽欢。我站起身时对这兄弟两人允诺必当尽力而为,于是散去。
他们走后,石方问我还要不要找个地方去坐坐。我记挂着今晚杀人游戏十点半开杀,我还是第一杀,就跟石方说还有节目明天再约他。石方不怀好意地看看我笑了笑,我懒得跟他解释,一笑置之。大家各自驾车离去。

回到家,脱鞋,换衣,在电脑旁坐下时,游戏已经开始了半个小时。众人都在焦急地等待着曹沫的出手。杀手同伴们雪片般的留言铺天盖地我已无暇细看。看看时间,好险,还来得及,我不禁松了口气。从电脑里调出我前日就写好的杀人贴,又细细地审读了一遍后,用杀手曹沫的马甲登录,点击发送了出去。
我生平第一张杀人贴《寂寞如棋》就这样鲜红地贴在了杀人榜上,煞是醒目。
出乎我意料的是,这篇贴子给我在这个会员制的网络上赢得了空前的口碑和声誉,大家甚至因此原谅了我的无组织无纪律,疯狂跟贴。更重要的是,我的同伴“杀手聂政”几乎是立刻发来了站内短信,跟我交换了MSN。这个叫做司空摘花的家伙自报家门,竟然与我同在广州。后来,游戏接近尾声时,一首歌词开始了我们的友谊。
那是台湾版的《书剑恩仇录》的主题曲,电视剧烂得可以,但是歌曲却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尤其是歌词。在那次网络上有口皆碑的杀人游戏结束的时候,我以此歌词的片断作为回复贴时,那个叫做司空摘花的家伙叫嚣道:东楼,出来喝酒罢!一起唱唱这首歌!这个回复让我惊诧,因为这么久以来似乎没人注意过这首歌,这家伙居然从只言片语里看到了这些话的出处。后来小花告诉我,他当时还在上中学,就这首歌词还曾经给金庸写了封信,遗憾的是没人给他回信;在愤怒之余,他想给另外一位武侠巨匠古龙写信,但在寻找通信地址时,别人告诉他古龙早已与世长辞,他也只有悻悻作罢。

和小花的第一次见面似乎因沉默而乏善可陈,原因在于小花本人远不如在网络上那么张扬和嚣张,至于是否流氓,当时在场的没有异性,所以无从考证。
应该来说,我跟小花的第一次见面没有决定什么,也并不代表了什么,但是却奠定了一件事的基础:那就是,我们不再是纯粹意义上的网友,而是可以电话联络以至于出来坐坐的朋友。那次之后,我们似乎很久没有联络,直至那次可怕的疫情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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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总归要黑,债终归要还。躲来躲去,马胖子和我们还是碰面了。
那天我破天荒来得早在办公室门前意外地看见了马胖子夹着包匆匆忙忙回来,身后是提着小旅行包的翠西。
这样的见面不免有些尴尬,我装作若无其事,跟马胖子问了个早,又跟翠西打招呼:“休假回来了?直接回公司,不休息一下?”
翠西有些慌乱,支吾着说有客户急着要资料。我也就是这么一问,随后就笑了笑走进自己办公室。我点了根烟,泡了杯茶,开始倒计时。
果然,在我准备掐灭烟蒂的时候,马胖子蹩了进来。他一边打着哈哈,一边说些别的无关紧要的事情。我微笑着直接告诉他赛弗科技的单子没救了,马胖子一脸惋惜,并装作沉重地说这件事已经捅到董事长那里去了,资源也投入了不少,这下子对我很不利。
我不动声色看他表演。接着他话锋一转,说自己已经为我揽下了责任,在董事长面前他会全力承担。我想他做梦也想不到我已经直接向董事长请了罪,此时是打了我一巴掌又装模作样过来揉一揉,真是广东话说的那句“一啖砂糖一啖屎”。
我微微点头向他淡淡地道了谢,并且告诉他这次因为赛弗科技所耗费的前期费用从我个人的费用指标里扣除就是,不必为难。
他大概没有料到我会这么不识好歹,脸色不免有些阴沉。
最后,我正色道:“不过关于客户投诉翠西违规操作一事,我希望公司能够严肃处理。我想,她做这件事马总你一定是不知情的。但是客户封杀我们,这样行业影响太坏了。我想马总您一定会秉公处理吧?
“至于这一单没有做成,该通报批评还是上报集团,你也秉公处理便是,我绝无二话。”我声音不大,但是说得斩钉截铁。
马胖子眼神闪烁不定,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阴鸷一笑:“萧总果然是水泼不进啊!”他不再说话,站起身向外走去。
一个上午,马胖子都没有再出办公室。
下午时分,一份上报集团的通告也通过电子邮件抄送给了我,内容是批评我的失职与翠西前期违规操作,并请上级作出处理意见的批示。
很快,董事长的意见就由其助理发送回来:“到此为止,下不为例!”
收到邮件时已经黄昏,我望着窗外暮色暗沉,心中有些不安:董事长此举大有息事宁人之意,看来是不希望此事再被深究下去。
我胡思乱想着,突然桌上的手机“嘀嘀”响了两声,我一看是董事长发来的短信:“容乃大,和为贵。”
我长叹一声,将手机扔回桌面。
窗外天色已黑,路上人群,乍聚乍离。

这天下午接到华枫电话,说一个朋友新开了个会所,问我有无兴趣过去看看。我想起也有阵子没同华总见面,便欣然应允。
华枫是一家大型国有上市公司的副总裁,当他还在分公司做行政总监的时候我们便已相识。虽然年纪相差颇多,却是相交甚深。
当年我离开广州时,华总是我相告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在我心目中,他不仅仅是位高权重的上市集团老总,更是我敬重的大哥。他说过,走的时候我不去送你了,但你回来时,无论多大的风雨,我都会去接你。
他说到了,也做到了。不过我回来的时候风和日丽,倒也少了几分悲壮和豪迈。我所供职的这家远大猎头公司所属远大咨询集团与华总所在的汉生集团公司从其国有背景追溯,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当时他得知我做了新的选择时,也替我感到高兴,只是他不无怀疑地说,东楼啊,这样的地方,真不知道你能留得了多久。
华总所说的这个会所位于二沙岛,我驱车到达时,华总打电话来说他马上就到,要我在门口等他一起进去。我泊好车没有下来,摇下车窗点了根烟,这个熟悉的地方令我想起了四年前我们在这附近的一次谈话。
那是华总在其一次官场失意之后对我的一次肺腑倾谈,诸多感慨,言犹在耳。
想来官场历来多风浪,快乐痛苦也难分得那么清楚,说起来我与华总有着相当大的年龄差距和阅历差距,只不过在某些层面的交往颇有默契,加之对彼此的为人深为认可,而更为重要的是,作为一个局外人,我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听众:可靠,善解人意。
他问我:“东楼,你说,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个问题突如其来而且很难回答。我斟酌了片刻,还是以问代答:“领导说的是哪方面?”他笑了笑:“就先说说工作吧。”
“其实,坦率说,您应该做官,但您做官又很难。”华总看着我,等待我下面的话,“说真的,这一点我跟您一样,书生气太重,或者说心底深处太追求完美。”
华总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人事人事,先讲做人,后讲做事啊!”他转过头,“仕途艰险,我们这些人的命运,都握在那些命运不在自己掌握的人手里。”这句话乍听拗口,细想起来却是,意味深长。
我父母都是官场中人,这里面的浮浮沉沉我心里自是清楚:“领导、机关不就是这样,机关机关,机会、关系,缺一不可。”
他问我:“东楼,你将来的理想是什么?”
“理想?”我忍不住笑了,“挣钱呗,公司上市呗!”
他摇了摇头:“我不是问你这些,从我第一次认识你,我就知道你不是一个真正的生意人。”
我没笑:“是的,正如我觉得你不会是一个真正的官一样。”
我接着说:“我说出来你不会笑我?”
他点点头。我犹豫了一下,开口说:“我其实很想自己这辈子能写本好书,唱首好歌,拍部好电影,我总想自己能给这个世界留下点儿什么,能让别人记住这些东西。”说完后我有点心虚地看华总,怕他会哈哈大笑。
可是他居然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不会笑你的。因为,我也这么想。”
我有点诧异地看着华总,他的眼神是认真的。我知道华总一向喜欢读书写字,但是我不知道,他居然有着和我一样“幼稚”的理想。
我们俩一时伤感无语。我将头靠回椅背,闭上眼睛,忽然觉得那无边的疲倦阵阵袭来。

华总用车前灯晃了两下,又按了几声喇叭才把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我们各自下车,华总搂着我的肩膀一起走进了会所。
会所的老板是华总的朋友,大概是早就知道我们要来,一早就守候在此,见我们进来忙不迭地迎了上来。
会所面积不小,大堂空旷宽敞,装修雅致,进入前厅后,除了吧台和有几张配有舒适沙发的茶几,其余全是包房。二楼是桑拿、健身和一些娱乐设施,譬如容纳20人左右的小型影院,棋牌房等等。后院是两个恒温泳池和一个标准网球场,听老板介绍他还准备搞一个小型高尔夫练习场。
老板带我们简单参观了一下后,给我办了张会员卡,然后就给我们安排了一个包房。
华总问:“你们的法国大厨今天在不在?我们萧总最爱的就是正宗的盎格斯肉眼扒。”
老板笑着说:“没有问题,另外再配上一瓶九二年的红酒,一定让萧总满意。”
我忙对华总说:“不用这么破费吧?”
华总淡淡一笑说:“我上次出国带了不少红酒回来,在这里也存了一些,你有空过来时只管叫就是了。”
言毕将自己的会员卡拿出来,老板从兜里掏出一个手持读卡器,读完卡内信息,又扫描了华总的签名,接着示意我将自己的卡拿出来给他,同样操作了一番。之后用步话机通知后台修改了取存酒的权限。
酒拿上来时,老板问华总:“伍哥来了,一会儿就到,您有空吗?他可能会过来跟您聊几句。”
华总说:“好啊,让他过来就是。”
老板出去后,华总跟我说:“一会儿介绍个高人给你认识,他也是这里的股东之一。”

大约十分钟后,我刚刚举起刀叉开始切割煎得鲜嫩多汁的肉眼扒时,随着两声敲门声,一个穿着灰色短风衣的男子推门而入。其身形样貌酷似真实生活中的梁朝伟,我着实惊了一下。我曾经两次在交际场所近距离见过梁朝伟本人,他比银幕上的形象要矮小瘦弱一些,但是依然魅力十足。
此时此刻,“梁朝伟”微笑着进来后,一边跟华总握手寒暄,一边转头跟我致意。经华总介绍了我之后,他转身向我伸出手来:“萧总,我是伍岳。伍思凯的伍,岳不群的岳。”
就这样,我在第一时间记住了这个人的样子,又在第一时间记住了他的名字,但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们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改变了彼此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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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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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好不容易搞到一罐上等的咖啡豆,却被猫偷吃得一干二净,你会不会大发雷霆?猫消化不了这些咖啡豆,又几乎原封不动地把它们排泄出来,你有心情把咖啡豆从猫屎里拣出来,清洗干净后煮来喝吗?
我可没有半点挑衅的意思,因为确实有人这么做,并且用这种方法做出了世界上最昂贵的咖啡——考比·努瓦克咖啡。迷恋这种咖啡的人们深信,正是这道不堪入目的工序,成就了努瓦克咖啡的独特味道。
努瓦克咖啡来之不易,被称为“尚存品种中最稀有的咖啡”。具体说来,这种咖啡产自印度尼西亚的苏门答腊岛,这里的咖啡树生长期较长。到了咖啡浆果成熟的季节,当地农民就有意将印尼独有的一种棕榈猫放入咖啡种植园中,让它们大肆饕餮。待那些棕榈猫吃饱后,当地农民便弓下腰,捂着鼻子四处寻找猫的粪便。一旦发现目标,他们便像考古学家一样跪在地上挖掘,幸运的话,他们能找到几颗没有被猫消化掉的完整咖啡豆。棕榈猫能消化掉大部分咖啡豆,那些“劫后余生”的咖啡豆外壳更为厚实坚硬,不容易被消化。
收集工作完成后,农民就将这些特殊的咖啡豆彻底清洗。经过除臭、加工等几道工序后,这些咖啡豆就要为人们的味蕾服务了。严苛的采集和加工标准,使得努瓦克咖啡产量极少。在国际市场上,努瓦克咖啡的售价始终在每公斤1000美元左右,是名副其实的奢侈品。
也许就因为大多数人无法企及,喝努瓦克咖啡成为一种时尚。但是,即使能品尝到努瓦克咖啡的人,大多也无法接受它夸张的“出身”。在一次品尝会上,众多名流在未被告知实情的情况下仔细品味着努瓦克咖啡的每一种芬芳,并试图以华丽的语言来形容自己的感官反应。有人说这咖啡有股浓郁的香草味道,有人说它带有纯正的巧克力味道,还有人说它混杂着蜜糖和烟草的味道。然而,当人们了解到这种饮料的由来后,都不约而同地感到了胃部的不适。……
当我一本正经地在MSN上跟洋洋讲这个典故的时候,她在网络的另一端用一个接一个的笑脸标志表达着她的乐不可支。
昨晚在会所与伍岳相谈甚欢。此人风趣健谈,见多识广。巧的是他嗜读《红楼》,精研《老》《庄》,我们俩倒也找到了不少共同语言。
临别时,他送给我和华总一人一盒努瓦克咖啡豆,包装精美,价值不菲,却又显得随意,令人不好拒绝。我暗想,此人倒真是长袖善舞的好手。回来的路上,听华总隐约提起,伍岳之前也是快消界即(快速消费品行业)一个顶尖的人物,想来也极吻合。
洋洋大名杨洋,是我的女友,我们盛世软件鼎盛之时的最大合作意向伙伴——日本江川集团的中华区首席助理。我们的相识源于合作的商业接触,感情发酵于盛世软件的低谷,爆发于盛世软件的终结。最后,江川集团的老板江川良先生通过洋洋的牵线开出天价,希望我能投到江川麾下,为其开拓中国的金融软件投资市场。出于种种原因,我拒绝了这个邀请,并且拒绝了洋洋要留在国内帮我的想法。于是,她调回日本,我留在国内,我们彼此定了一个三年之约:重振盛世软件,或是选择新的生活。三年后,无论如何,我们都要一起,就算是平平淡淡也要彼此厮守。
分别的时候,在上海的机场,杨洋死死地抱着我,不肯放手。
不知道过了多久,机场的扬声器里传出催促登机的通知,一遍又一遍。再久的拥抱也终于还是要放手,我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微笑着离开安检口。
回过头去,杨洋静静地站在那里,默默地流着眼泪,忽然,她举起手,竖起三根手指,我用力点头,也竖起三根手指。
转过身我大步走去,泪水终于像决堤的洪水,奔涌而出。

MSN不停地发出“叮咚”的声音,我回过神来,点开闪烁的橙黄色提示条,洋洋说:“傻瓜,又神游了?还是同时在跟别的MM聊天?”
我笑了笑,回她:“没有。我在思想斗争,要不要留一点努瓦克咖啡给你尝尝?”
她立刻回道:“不用了不用了!你还是自己独享了吧,你要是不告诉我还好,我知道了怎么还能喝得下?”说到这里,她似乎明白了什么,马上打了几个恶狠狠的脸过来,“你是故意的吧?用心何其毒也!”
我哈哈大笑,接着问:“最近怎么样?忙吗?注意你的胃。”
她打了一个乖巧的脸过来说:“我很乖的。你什么时候来看我呢?要不,我回去看你?”
我沉默了一下,回话说:“怎么又绕回来了?不是说好了三年……”
没等我说完,她就回话说:“我知道的。只是忍不住想说而已。”
我心里不禁有些难过,就岔开话题打趣她:“像个小孩子一样,你可是江川集团的首席助理。”
正聊着,忽然一个灰色的窗口弹了出来,yeting2003@hotmailcom发出请求要加我的MSN,并在附言里写道:萧总,朋友介绍,有急事请教。
我思索了一下,按了确定键。
刚加上,“叮咚”一声,一个中文名为“叶挺”的IP就发来了问候:“你好!萧总,冒昧打扰。你有时间吗?有些事情向你请教!”
我瞄了一眼,正是刚才加我的那个。看了看表,已经接近午夜,不知道此人找我这么急究竟何事。
我敲了几个字给他:“稍等,马上来!”
然后打开洋洋的窗口,告诉她:“有事情要做了。你早点休息,晚安。”按照时差,日本此时应该快凌晨一点钟了。
她恋恋不舍地发了个跳动的红心过来,下线了。
我喝了口茶,给那个叫叶挺的人发信息:“你好!有什么事情可以效劳?”
对方几乎是立刻就作出了反应:“萧总,听说您是猎头专家?”
我笑了:“惭愧!我不过刚入行而已。”
对方迅速敲着字:“萧总客气了!不知道您在帮企业寻访候选人时,最看重的是什么?或者说,在帮候选人推荐企业时,您最看重的是什么?”
我愣了愣,不知道对方问此问题何意,但还是回答他说:“当然是适不适合!我们要做的事情并非是把最好的人放在最好的企业,而是在最合适的时机,把最合适的人,放在最合适的位置,做最合适的事情!”
对方沉默了一下,接着说:“那也就是说,在您眼里,没有绝对的对错?我指的是企业、老板、雇员之间的对错是非。”
我立刻回道:“当然!”
对方似乎在犹豫什么,对话框显示着他在输入文字,然后又停顿,接着又在输入文字。我点了根烟刚抽了一口,他的回话终于敲了过来:“萧总,你知道赛弗科技的事吗?”
我的右手震了一下,烟灰洒得满键盘都是。我顾不上收拾,粗枝大叶地吹了吹,就赶忙敲击键盘回话:“你指的是郎铁军离职的事?”
对方停顿了一下,回道:“是的。我想知道你对此事的看法。”
我犹豫了一下,接着问道:“请问您是?”
对方回道:“你放心,我没有恶意。我想也许我们可以交换一下彼此掌握的消息。”
我笑了笑,问:“你能告诉我什么?”
对方答道:“我可以告诉你赛弗科技这次离职事件的具体过程,或者说叫做内幕。”
我说:“那你想得到什么?”
对方迅速回应道:“我想知道全氏中国的一些情况,更重要的是我想知道,萧总你对此事的看法。”
我从烟灰缸里拿起刚才的烟,抽了两口:“我怎么才能相信你?”
对方似乎在思考我这个问题,半天没有做声。
我心里有了分寸,于是主动开口打破沉默:“好的,我先告诉你。据我所知,赛弗科技与郎铁军的分歧在于技术与销售谁是主导方向的问题,而全氏中国目前存在着同样的问题,只不过,立场似乎恰恰相反。”
对方立刻打来几个问号,显然对此话甚感兴趣。
我微微一笑,接着输入:“简单地说,赛弗科技的负责人是技术出身,而全氏中国的新掌舵人是在市场上打回来的天下,这样说,你明白了?”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回应道:“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么,你怎么看这个问题呢?”
我笑道:“这个问题就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了。我只想先说一句:天下之大,圈子之小。”
对方似乎明白我的意思,说道:“那你想了解赛弗科技的什么事情呢?”
我回答道:“我想知道的也绝不是三言两语能讲完的。”
对方有些奇怪:“萧总的意思是?”
我把烟蒂摁熄后,回了一句:“我们不妨见面谈好了,我想,我应该已经知道你是哪位了。”
对方只是停顿了很短的时间,就回答说:“好吧。萧总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我就是郎铁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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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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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会的时候,各组汇报了自己近期的业绩和项目进度。化工组状况倒还不错,IT组离既定目标还有一些差距。接近年关,各个客户公司出单的可能性都不会太大,这是行业的规律。
按照既定目标我希望能在最后一个月将整体业绩做到四百万,超过马胖子手下的三个组,让大家扬眉吐气过个好年。但是赛弗科技这单的丢失意味着这个计划已经泡了汤,这个时候再去找单,怕是已经来不及了。即便是能与客户达成意向,客户也不会在最后一个月签单付定金,而我们的业绩是以到账金额核算的。
此时我多少能够体会到马胖子在赛弗科技这一单阴我的另一层含义了。我把精力和资源都投入到这一单上,眼看着已经无望,但也很难再调转船头去做别的单子了。
看着贝蒂忧心忡忡的样子,我笑了笑,宽慰她不用担心。她点了点头,其实她不会宽心多少,她不会不知道单子进不来年底意味着什么。说着说着,贝蒂叹了口气:“除非……”
小米问她:“除非什么?”
贝蒂大概也知道自己是白日做梦,就苦笑了一下:“除非有客户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内部出问题,就像赛弗科技那边一样。”
我心里一动,却哈哈大笑说:“看来,今后有句话要修改了。”
大家不解,我接着说:“人家说,黑心的趁火打劫行业有这么几个——律师,天天盼人打官司;医生,天天盼人动手术;卖玻璃的,天天盼人去砸窗户。我说要再加上一句,猎头,天天盼人去跳槽。”
大家哄地笑了。笑完之后,我正色道:“玩笑归玩笑。我们还是要正视自己的行业,我们决不唆使和欺诈。这是基本的职业道德。但是,有些事情的顺序和时间却是我们可以控制的。譬如,资源整合。”
几个人被我说得愣住了,我挥挥手,让她们各自去忙,然后对贝蒂说:“继续保持和赛弗科技HR经理陈继玲的关系,别让人家说我们做人太短。”
贝蒂疑惑道:“赛弗科技还有可能吗?我们已经上了黑名单了。”
我摇摇头:“赛弗科技短期内绝不可能了。但是,你和陈经理前面的私人关系不是处得不错吗?不必放弃,谁能保证你永远在远大,谁又能保证陈经理永远在赛弗科技呢?”
贝蒂听得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年底了,该吃饭吃饭,该送纪念品送纪念品,跟其他客户一样。跟她相处的公关费用算我的费用好了,不用担心。有什么消息及时告诉我。”
贝蒂再次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跟我说:“对了,萧总,陈继玲昨晚在MSN上告诉我,赛弗科技的单已经签给Xpower了,只是那边目前提供的人选他们老总不是很满意。”
我点头道:“意料中事!有什么消息继续告诉我。”收拾东西走出小会议室时,我回头看了看贝蒂和小米:“今晚平安夜,下午时间大家自己安排吧。放心过圣诞!年底我们一定能赢!”

吃午饭时我接到周伟建的短信,问候圣诞。我礼貌地回复了他,很快,他又回复了过来,问我上次说的事情怎么样了。我笑了笑,回复他:“放心!一周内给你答复!”
我想了想,按照郎铁军上次在MSN上给我留的电话给他发短信,约他第二天晚上见面,过了一会儿他回过来表示同意,并把地点定在了天河南二路的上岛咖啡。

下午,我坐在办公室处理文件。MSN上这些小脸接连给我发出了圣诞快乐的祝福,然后陆续下线,今晚平安夜,大家应该都有节目。
石方去了南京出差,华总等人要么有家有口,要么就是有女朋友要陪,恐怕今晚我真的要成孤家寡人了。
快到六点的时候,我看到小米还在线,不仅有些奇怪,于是敲过去几行字:“还不走?要迟到了。”
MSN那头迅速作出反应:“走到哪里?”
我不禁失笑:“我怎么知道你要走到哪里?今晚平安夜,早点走吧。”
“头儿,你不也没走?你今晚没节目?”
不知道为什么,我能感觉到MSN的另一端有着一些莫名的兴奋,这感觉令我有些隐约的不安。
“我的节目都排到明天早上了。”
“那带上我吧,我没节目!”
“我们的节目,呃,都不适合你,比较……比较成人化,哈哈。”
小米沉默了一会儿,又打过来几个鬼脸:“看把你给吓的,放心吧,不去掺和你的成人节目。我自己还忙不过来呢!不跟你说了,朋友的车到了,我走了,圣诞快乐,头儿!”
随着小米的IP下线,我听到外面收拾东西和关电脑的声音。片刻后,不知道是出于好奇还是别的什么,我站起身走出自己的办公室,向窗外看去,小米高挑的身影很快就从写字楼的侧门出现。我看到她迈着两条长腿走向路对面的一辆黑色奥迪,然后迅速开门坐了进去,车平稳地启动驶走。
小米不知从哪儿钓来这么个男朋友,这毕竟不同平日,一般朋友很少能在这个时候如此殷勤。看来还是那句西谚说得是:咬人的狗不叫。小米的世界我所知甚少。不过,似乎也没有必要知道。
我发了一会儿呆,在一张白纸上无意识地勾画着,把这几天要做的事情串了一遍,觉得再无漏洞时,抬起头一看天色已经黑了。
我活动了一下颈肩,点了根烟,忽然被一种莫名的疲倦深深地包围,无法脱身。
这座城市的黑夜充满了圣诞夜的气息,灯火明灭,人事浮沉。许多不愉快的记忆不自觉地开始向上翻涌。
这样一个夜晚,我翻遍手机里长长的通讯录,却找不到合适的人来诉说我的感受,最后我把目光锁向了那个陌生而又亲切的家伙——司空摘花。
接到我的电话司空摘花并没有觉得很惊讶,而是十分爽快地应了约,虽然他当时已经勾搭了一个美眉并开始吃饭喝酒,但他还是很“义气”地借上洗手间的功夫甩掉了那个美眉,所以这个“决不重色轻友”的家伙在电话里提出了一个条件:“东楼,我今晚算是人财两失啊。作为朋友,你不得补偿补偿我?”
我忍住笑:“可以啊。你要我补偿你什么?”
司空摘花很沉重地说:“吃饭肯定得你买单。吃完饭你得带我去开心一下,去酒吧就成,酒钱你付。”
我接着他的话说:“是不是小姐出台的钱我也帮你付了?”
司空摘花立刻说道:“我找女人从来不花钱。决不!”
吃饭在司空摘花指定的地点,非常破败、杂乱的一个城中村聚集地,里面充斥着大量的外来打工仔、以及本地小商贩。我很艰难地一路打了N次电话才找到大概方位,那是天河区东部比较出名的大型住宅社区,门口有一匹腾飞骏马的雕塑。我把车停在小区门口,下车点了根烟抽了两口,就看到一辆白色敞篷吉普一路开来。车子停稳后,司空摘花从车上跳了下来,身穿一件翻毛的棕色外套,里面套着件印有格瓦拉头像的黑色T恤,石墨蓝的牛仔裤破了好几个洞,脚蹬一双褐色的美国大兵式的登山鞋。看见我,他捋了捋快要及肩的长发,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我们俩假模假式地握了握手,问候了一下。司空摘花指着路对面的一个牌坊大声说:“吃饭的地方就在那里面,车进不去,我们把车停在小区里面吧。”
停好车走出来的时候,我们穿越马路到路对面。但是由于人行地下通道要绕较远的路,司空摘花建议我们翻栏杆过去,于是我们俩在呼啸而过的各色卡车中闪躲穿越,翻越了栏杆,冲到路对面。很久没有练过这样的危险动作,我有些笨手笨脚,剐坏了我才穿了两次的ARMANI衬衫。
吃饭的地方是一个非常简陋的酒肆,名字叫做“坚记”。我们选择了露天的排档座位,司空摘花落座后大声招呼老板直接点了一个“清远鸡”打边炉(类似于北方的火锅),又要了一条“清蒸鲈鱼”,然后自行去拎了10瓶简装的珠江啤酒。坐定后,他拿起我的柔和七星看了看,嘟囔了一句抽不惯,从兜里掏出一包双喜,点上后美美地吸了一口,然后把身体窝在塑料靠背椅上,无比舒坦。
我小心翼翼落座后,终于放弃了讲究所谓的基本卫生,因为这里没有什么地方是干净的,于是我索性敞开了不再理会。周围多数是赤膊吃饭饮酒的莽汉,大声嚷嚷着,口音天南地北,间或夹杂着半生不熟的广东话,显然外地人居多。不远处是个池塘,时有一些奇怪的气味飘出,我真是想破脑袋也不知道司空摘花为什么要带我到这里来,我更想不出我为什么要跟他来。我发誓这是一个最独特的平安夜。
啤酒上来后,司空摘花倒了一杯给我后给自己也斟上,我们碰杯后一饮而尽。他的眼神立刻变得朦胧了许多:“我刚来广州时就是住在这里。那时候我一个月才挣2000多元钱。”
他指给我看:“你看,那家卖碟片的是我的老友啦,我经常在他那里租VCD看;那个士多店(杂货店)老板我很熟,我经常赊他的烟和酒;那家卖快餐的换人了,以前我多数晚饭都在那里叫外卖;那里的发廊我也常去光顾,正常的年轻男人嘛……”
我微笑着听着,也许今晚的这一切都正是我想要的效果,坐在这里,跟这样一个朋友,听他说着这些,一切都那么真实,一切都那么轻松,
我们干了三杯酒后,鲈鱼和鸡锅都已端了上来,司空摘花对我眨了眨眼睛,招呼我下筷子:“我带你来可不是让你陪我怀旧的,你尝尝看就知道了。”
我发誓这是我这辈子所吃过的最好的鲈鱼和鸡锅。司空摘花听完我的话后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确认我是在说真话后,开心地笑了。
“只有最好的朋友我才带他们来这里分享我的发现。”

5瓶啤酒下肚后,我发现司空摘花那混浊的眼睛逐渐开始亮了起来,而且随着空酒瓶的增多越发亮了起来。
司空摘花搂着我的肩膀给我看他的身份证,原来他真的复姓司空,只不过单名一个花字,他说这是他未曾谋面的太爷就给他起好的,不可更改。他已经为此痛苦了快20年,却又不敢违背祖训擅自更名,只好在网名上添了一个字,甚至在自己的名片上也印的是“司空摘花”。司空摘花从事的是策划行业,大家对这样奇怪的名字倒也司空见惯,见怪不怪。
看着身高足有一米八多的司空摘花,想到他的名字叫做司空花,我就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既不想叫你司空摘花,更不想叫你司空花,那怎么办?”
“你可以叫我司空,很多同事都这么称呼我。”
我摇摇头:“我想我应该叫你——小花。”
司空摘花腾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小花?!我比你还高几公分呢!”
我翻了翻眼睛:“那又怎样?我喜欢!”
司空摘花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突然笑道:“很好!这个理由已足够。我很喜欢你喜欢!”
那天晚上我们聊到很晚,这家饭店似乎做熟了这些街坊的生意,一直到凌晨两三点钟依然陆续有人到这里吃喝,全然没有逐客之意。
那晚的星星很亮,但是寥落。只是我不再感到那么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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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提前十分钟到了上岛咖啡,找位置坐下后,看了看表,点了杯咖啡,点上一根烟,静静等候。
烟抽了一半,我看到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稳步向我走来。他留着很短的寸头,发质看起来很硬,表情坚毅,穿着一件铁锈红的休闲西服。很快,他就走到了我的面前,伸出了手。
握手寒暄后,郎铁军在我对面的沙发坐下,向服务员要了一杯热朱古力,然后掏出香烟也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研究了我面前摆的烟盒,然后开口道:“萧总喜欢混合型烟草的口味?这是8毫克那种吧?”
我笑了,接口道:“是的。6毫克那种superlights,大概是特醇型,太淡了,消受不了。郎总对烟草很有研究?”
郎铁军也笑道:“自己就是烟鬼,不过这些比较专业的知识还是前几年做英美烟草公司的数据安全项目时了解的一些常识。”
话题既然已经打开,我就开门见山,不再兜转:“郎总,据我了解目前全氏中国新上任的总经理杰克是个台湾人,过去是销售出身,这次他们的人事变动和其产品走向似乎有很大的关系。他们的新产品好像打算绕开原来固有的信息安全软件解决方案,准备走固件化路线,而杰克过去正是此方案的倡导者。”
郎铁军认真地听着,不时地微微点头。待我说完,他叹了口气,接着我的话题说:“无独有偶,我在今年年中的时候也向公司提出了这样一个方向,可是公司对此不是很感兴趣。凭我对市场的了解,我认为接下来的政府采购项目会越来越难做,因此及时转型,用固件化的产品扩大市场范围和降低市场门槛应该是未来的应对良策。”
他说得有些激动,端住热朱古力大口地喝了两口,接着说:“不过我也明白,就技术角度而言,尤其是软件角度,这样做可能会逐渐削弱技术力量的投入,也会改变技术方向。我们的林副总也会因此违背自己加盟公司的初衷,我能理解。林副总是个对技术很狂热很执著的人,我们都很尊敬他,虽然这次我的离去跟他有直接的关系,但我依然十分尊重他,他是一个正直的人。”
我不由暗自感慨,林副总和郎铁军之间的矛盾在外界传得沸沸扬扬,想不到我却亲耳听到了两人分别对对方作出了如此客观和真诚的评价,身在职场,能做到如此实属难能可贵。
想到这里,我说:“其实,市场也无绝对。全氏中国和赛弗科技可能将从此结束过去多年的正面博弈关系,逐渐细分市场,走向不同的路线,避开了产品的同质化现象,也未必是件坏事。”
郎铁军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点头道:“也许萧总你说得对,但是,合作的基础就是要志同道合,所以,我跟赛弗科技也只能缘尽于此了。”
我表示理解并问了他一个更为直接的问题:“如果是这样,你有兴趣去全氏中国接管他们的全新市场计划吗?”
郎铁军显然没有思想准备,愣了一会儿他说:“怎么可能,斯蒂芬不是还在……”
我微笑着打断了他的话:“郎总,我知道你不会发愁去处,但是有时候对你这样的角色而言,更重要的是合适,不是吗?”
郎铁军犹豫了一下,问我:“这是全氏中国的意思?”
我摇摇头:“我现在不代表任何人,只是想问你一下你的个人意愿。”
郎铁军又点上一根烟,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微笑道:“我想,我已经很清楚地表达了我的意愿和我对未来工作的观点,不是吗?”
我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
一个轮廓在我心里逐渐丰满起来。

我坐在电脑旁拖动着鼠标,心里盘算着。
如果把周伟建放在赛弗科技,而把郎铁军摆到全氏中国,我想,这是件功德无量的事情。各得其所,又不出现任何损失。
但是,这看似简单的问题,却存在着几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第一,我们已经被列入了赛弗科技的黑名单,不可能向他们推荐周伟建;
第二,周伟建不离开全氏中国,郎铁军就不可能加入;
第三,即使我们签下了赛弗科技的单子,我们也不可能在这个操作中同时扮演两种角色,用资源互换来完成两个客户的case,就算是功德无量,这也是行业的大忌。
Xpower的丽莎后知后觉,我用脚后跟去想也知道她没有这么快能想到并且搞定周伟建,所以说来说去,周伟建的移动是整盘棋的第一步。
跟丽莎合作?我几乎是立刻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首先,丽莎此人本事不大,但疑心病很重,如果我主动跟她合作,反而会令她犹豫不决,贻误了战机。其次,我们跟Xpower合作这也是要慎重的事情,不是我就能决策的。第三,不管我如何不出面,但是等真相大白后,丽莎的大嘴巴说出去,对我,对周伟建,甚至对郎铁军都会有不良影响。
我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向下望去,忽然看到翠西和丽莎从同一辆出租车上下来,心里不由一动,猛然想起翠西原来曾和丽莎同在安利公司共事过,小米还曾经提醒过我小心在跟Xpower有竞争的项目里会有内鬼。
一个念头在我脑海中油然而生,但是能否成功就要看每个人的造化了。是福是祸,都是每个人自己的选择罢了。
我这样想着,手里的一根铅笔被我“咔嚓”折断,掉在地上。

周伟建的散发着新鲜的墨香的详细简历摆在我桌子上面。我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大声地叫小米和贝蒂来我办公室。
“你们看看这个候选人的简历!”
两人埋头仔细看着,过了一会儿抬起头看我。我问道:“怎么样?作何感想?”
贝蒂拼命地摇着头:“萧总,太可惜了!要是我们能接下赛弗科技的单子,这个人岂不是最佳人选?”
小米深表同感。
我叹了口气:“所谓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我们这个行业啊,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要么是单子接了死活找不到人,要么是手里有合适的人却拿不到单子。”
我停了一下,提高声调说:“你说,要是Xpower拿到这个还不是如获至宝?可惜,他们拿不到。”
小米连忙给我使眼色,摆摆手又指指外面,暗示我翠西她们就在外面。
我会意地点了点头,把声音放低了下来。
抬腕看看表我对两人说,“叫上组里的同事们,我们一起出发,去麓湖。”
小米提醒我说:“头儿,今天下午不是要给我们培训吗?”
我笑着说:“是啊,换个地点嘛,到麓湖那边我定好了房间,我们可以舒舒服服一边喝下午茶一边培训啊。”
两个女生愣过神来,欢呼了一声就出去通知其他人,办公室里顿时不大不小地兴奋了一阵。
我走出办公室,看见翠西他们都看着我们,就微笑着邀请他们同去。翠西笑了笑,表示感谢,有些神不守舍。
我把办公室的门随手虚掩上,回头看了一眼。
周伟建的简历就摆在我的笔记本电脑旁边,相当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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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电梯,旁边的保安跟我打招呼。我微笑着问他们回不回家过年,并让小米拿两份我们的纪念品给他们。我们今年的纪念品是一套精致的电子台历和记事簿,都是从香港那边定做回来的,价值不菲,客户对其精致程度都赞不绝口。
两个保安自然是喜欢得不得了,连声道谢。我们快走出大堂时,小米笑道:“头儿,你要是做了皇帝,大概老百姓都会很喜欢你。”
我哈哈大笑,让她们先去取车。
拿出手机,我拨了个电话给周伟建:“斯蒂芬,你听着就好了。你的事情很快就会落实,这两天应该就会有人联络你,但是不会是远大猎头。如果他们向你推荐赛弗科技的职位,你配合接受就是了,我会帮你安排好一切的,这个你尽管放心。但是,切记,不要跟赛弗科技和找你的猎头公司提到我,提到远大。行有行规!”
尽管周伟建还没来得及搞清楚我话里的深意,但还是心领神会地用他低沉清晰的声音在电话里跟我说:“OK。Raymond,你放心,我会照你说的去做。”顿了一下,他用微笑的声音补充了一句,“谢谢!”

麓湖是1958年挖筑的广州市最大的人工湖,面积达25公顷。漫步于湖畔,身心有一种完全放松的畅快。湖边清风徐徐,树木拥翠,绿草茵茵,鸟鸣嘤嘤。湖水碧波荡漾,湖中泛舟之人和湖边漫步之人皆悠然自得。极目远眺,或可见苍翠如黛的白云山,或可见掩映在绿树之中的国际大酒店、亚洲大酒店和广州电视塔。在此,几乎听不到环市路和广园路的喧嚣。如果不是偶尔有飞机飞过,真难以相信居然身处都市中。

培训结束后,大家意犹未尽。我问大家有没有兴趣赏脸一起吃个晚饭然后去K歌,几个女孩子欢呼雀跃,小米说区庄那边新开了一家钱柜,到那里自助餐和K歌可以一并解决,立刻得到一致赞同。
小米立刻打电话订了七点钟的房间。时间尚早,我叫服务员进来添茶,又拿了些点心水果进来,然后点上一根烟,问道:“过完春节又是新的一年,不知道你们都有什么打算?”
大家七嘴八舌地发表着意见。这时贝蒂的助理Jessica(杰茜卡)有些胆怯地欲言又止,我转头刚好看见她这个表情和举动,就微笑着鼓励她说出来。
杰茜卡捧着杯子喝了口水,鼓起勇气说:“我进这一行才刚刚四个月的时间,还有很多事情都不会,贝蒂姐对我很好,帮了我很多,其他同事也都很好,萧总你也是个好领导,真的。我很喜欢我们的团队,可是我最近一直有个困惑,挥之不去。我每次去打cold call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像在做贼一样,一旦别人不耐烦或者质疑的时候,我都会觉得自己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般。而且,有时候我也在想,我们就算是成功挖掘到了人才,可是道德吗?我记得我当初刚进来时一个朋友问我做什么,我告诉他我做猎头的时候,他居然笑了笑说,哦,就是专门挖别人墙脚的工作嘛!最近我一直在想,我应不应该继续做下去?”
杰茜卡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然后声音越说越小,最后低下头,一脸的难过。
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半天没有人说话。
看看每个人的表情,其实都有不同程度的惆怅,心有戚戚。这一瞬间,我明白,所有的人可能都有这个心结,只不过严重程度不同罢了。
我思忖片刻,开口说道:“其实,在座的各位,除了杰茜卡,实际上只有我在这个行业的资历是最浅的,满打满算我在这一行还不到一年。”
除了小米,似乎所有的人都被我这句话说得一愣,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笑了笑,接着说:“这个当然是真的。我想告诉大家,如果大家进来这么久,还没有想清楚这个问题或者说还没有树立一个正确的职业价值观,这可真的是个比较严重的问题。我在入行之初,对此的困惑应该是远远超过你们。我的角色转换尤为困难。但是,后来我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我们这个行业的定位和存在价值。”
我正色道:“首先,我们是顾问咨询行业,是高端人才供应商,不是人才中介,不是简历出售者。
“其次,我们是行业人才资源的整合者,而不是掠夺者。为什么这么说呢?我们只要坚守职业道德,对招聘的企业做到透彻了解,不夸大不粉饰。那么是否愿意选择新的企业是候选人自己的事情,如果原有企业留不住人,自然有它的问题,何来挖墙脚一说呢?”
看她们都在专注地听着,我接着说:“我们是在整合资源,请各位一定记得。我们是在作顾问式销售,也请大家一定记得。我们要有专业的职业操守,这点更请大家记得。”
我站起身,把窗子打开一点,回头跟大家说:“我想讲个故事给大家听。
“在美国的一个小镇上,有一个当地的土财主,他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和二儿子都娶了当地的商人的女儿。有一天,一个人找到这土财主跟他说:我帮你的儿子做个媒吧?土财主很轻蔑地说,滚出去吧,我为什么要你来帮我的儿子做媒?这个人不慌不忙地说,如果我做媒的对象是石油大王洛克菲勒的女儿呢?土财主半信半疑地说,如果是这样,那倒可以考虑,事成之后我还会给你一笔不菲的酬劳。
“这个人来到城里,找到洛克菲勒,跟他说:我帮你的女儿做个媒吧?洛克菲勒粗声粗气地说,滚出去吧,我为什么要你帮我的女儿做媒?这个人不慌不忙地说,如果我做媒的对象是世界银行的副总裁呢?洛克菲勒转怒为喜,说如果是这样,当然可以考虑,事成之后我还会给你一笔可观的酬金。
“这个人来到世界银行,找到他们的总裁,跟他说:马上任命一个副总裁吧。世界银行的总裁勃然大怒说,滚出去吧,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这个人不慌不忙地说,如果这个你要任命的人是洛克菲勒的乘龙快婿呢?总裁一听立刻眉开眼笑,如果是这样,当然马上就可以做到。于是他立刻任命了土财主的小儿子作为世界银行的副总裁,这个人又带领他到洛克菲勒家里相亲,自然就促成了这段好事。
“于是,这个人获得了三笔巨额的酬金。可是你们想想看,他原本手里有什么资源吗?”
大家脸上都露出由衷的羡慕和钦佩。
我接着说:“有人大概会把这种人叫做空手套白狼的高手,但是我更愿意把他称为资源整合的高手。现在的时代,资源稀缺,攫取资源和占有资源都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只有善于整合资源才是王道。大家可以仔细思考一下我说的这个故事,看看有什么启发。事实上,我们做猎头就是如此。”
看着大家若有所思的样子,我挥了挥手:“好了,会议结束!准备出发!”
杰茜卡忽然勇敢地站了起来:“萧总,我明白了!我会努力地做下去的。我相信,这是一份很有前途的职业!”
贝蒂眼睛忽然有些发红,用力地搂住杰茜卡的肩膀,看到这个场面大家一时无语。
看着这些可爱的女孩子,我突然觉得自己肩头的担子重了好多。
我抬腕看了看表,八点半了。几个女孩子正唱得高兴,我一个男人坐在这里颇有些尴尬。在我第三次看表的时候,手机响了。
我看了看屏幕上闪烁的号码,扬起嘴角,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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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一进办公室,我就嗅到空气中一股浓浓的火药味。
我手下的两个组七个成员加上小米都站在一起,小声说着什么,并不时向另外几个组那边看去,我注意到她们的视线如同探照灯一般,聚焦在翠西身上。
马胖子则敞开着办公室的门,坐在自己的高背椅上,一脸阴鸷地望着外面。
翠西那几组人努力做出若无其事状,一副“我不跟你们一般见识”的表情。
看到我进来,小米和贝蒂立刻跑了上来,忙不迭地说着。
我听得有些头大,于是示意她们不要急,一个一个说。
贝蒂说道:“今天一大早,赛弗科技的人力资源部陈经理就在MSN上很高兴地跟我说她们今天早上要面试一个候选人,说是Xpower昨天给他们推荐的人选。作为朋友,她问我能否给她点意见,于是她比较隐略地给我介绍了候选人的情况,我越听越不对劲,后来我终于忍不住问她,你们要面试的候选人是不是全氏中国的周伟建?”
我皱着眉头听到这里,没有出声,小米接过话来说:“头儿,咱们昨天下午出去培训之前才讨论过周伟建的简历,这才隔了多久,资料就到了竞争对手那里了?肯定是有内鬼!”说完向翠西的方向睨了一眼,大声补充道,“咱们这里面谁跟那边有联系谁心里清楚!”
大家的目光都顺着小米的眼神和话里的提示向翠西望去。
翠西像被虫子蜇了一下,立刻跳起来辩解:“我昨天是最早离开公司的,我跟客户约了要谈点事情,不信你们可以查打卡钟的历史记录。”停顿了一下,她用了一副杨丞琳的表情看着我,“萧总,总不能因为我和丽莎是旧同事,就什么事都往我身上猜疑吧?”
这个时候,马胖子咳嗽了两声,踱了出来。他走到翠西那边,看着我,皮笑肉不笑地说:“老萧,这件事无凭无据,弄得气氛紧张,也不团结,我觉得很不好。我的意见是,如果有证据,公司决不姑息一个坏人,但是如果没有证据,我希望也不要随便冤枉一个好人。”

我们就这样隔着一条过道,像两军对垒一样,空气凝滞着。
我的手机铃声划破了空气中的寂静。我接起来:“嗯,是我。清晰吗?好的,你帮我备份,留好。多谢!”
挂上手机,片刻后,我突然笑了:“我完全同意马总的意见!凡事要讲证据,不得妄自猜测,这件事到此为止,不得再提!”
马胖子的脸上也慢慢浮现出一丝笑意,冲我挥了挥手,转身背着手踱回自己的办公室。大家都没料到我的态度,全部愣在那里。
我招手示意小米和贝蒂跟我到办公室来,关上门,我说:“事情是怎么样的我们都很清楚,但是老马的话没错,办案子也要讲证据。算了,凡事皆有因果。”
小米恨恨地说:“就这么便宜她们了?”
我笑笑说:“不然还能怎样?”拉开百叶窗,又翻了一下墙上的挂历说,“很快就要过年了,你们手里还有没有可以进账的单子?”
她们摇了摇头,小米说:“我们比那三个组一共少了20万的营业额。不过我们两个组,他们三个组,而且规模基础都差很远,我们已经很了不起了!”
我仰起头闭上眼睛思忖了片刻,然后转头对贝蒂说:“时间应该还来得及!你准备一下资料,这是全氏中国人力资源总监弗兰克的电话和E-mail,下午或最迟明天,你可以跟他们开始联络了。我估计周伟建的offer应该很快就可以定下来了,你可以通过陈继玲第一时间了解到,对不对?”
贝蒂认真地听着,不时点头,然后她问我:“萧总,即使周伟建年前提出离职,我们也未必能这么快要求对方签合同啊。第一,他们可能会把此事推到年后;第二,他们未必一定会签给我们;第三,年前我们一定收不到钱了。”
我示意她们在沙发上坐下,然后点了支烟,慢慢说道:“第一,他们决不希望把此事推到年后,因为他们的CEO杰克刚刚上任,我相信他绝不希望在年前回台湾述职时汇报说他上任不到三个月,大中国区的销售总监就离职了而且至今还没有任何继任人选。
“第二,他一定会签给我们!你们放心,这件事等你们接上头后,我会亲自去拜访杰克,我跟他的旧上级托尼还有些旧交情,托尼在IBM的时候我们合作很多。当然,最重要的是我们的实力和我们这次能为他提供的人选都会让他非常满意!更何况,我们这一单根本不会有竞争对手,Xpower刚做了赛弗科技的单,挖的还是全氏中国的人,你们觉得他们还会再涎着脸去那里自找没趣么?
“第三,我可以保证候选人的面试及意向确定都在年前完成,那你说他们有什么理由不按照行规打一部分钱过来?”
贝蒂和小米面面相觑,然后回头面向我:“头儿,我们手里有什么牌,您这么笃定?”
我微微一笑道:“王牌!如果郎铁军愿意加盟全氏中国,你们觉得公司会有什么理由不欢迎呢?”
两人忍不住惊呼了起来:“真的?!”
我坐直身体,严肃道:“此事我已说得很清楚了,但是操作起来还得一丝一扣都不能出错,且不能泄密,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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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放假前一周,尘埃落定,各得其所。
周伟建上任赛弗科技销售总监不到三天,全氏中国向郎铁军正式发出了中国区营销总经理的offer,并对媒体透露春节后将举办盛大的记者招待会正式宣布这一消息并发布其新年度产品战略。
就在我们财务即将计算完毕全年度的业绩额时,全氏中国的一笔钱及时打进了我们的账户,杰克这位老兄身在台湾还不忘给我打电话致谢。因为这次述职时人员变动问题不但没有成为劣势反而成了功劳,其实,他们的总部本来就对杀得他们一直难受的郎铁军觊觎已久,更重要的是,郎铁军和杰克的销售理念十分一致,他们对未来的配合充满期待。
我笑着说谢就不必了,能在年前打一半钱过来我就感激不尽了,他当即在电话里拍着胸脯说保证绝对没问题。因为郎铁军年后才会入职,所以钱还不能全部到位。这次全氏中国给郎铁军开出的价码是年薪一百五十万。按照约定,我们应该收取四十五万的佣金,杰克十分爽快地安排财务打过来二十五万的预付金。
我松了口气,想想终于完成了自己对大家的承诺,旗下组员的总体业绩超过了另外三组的总和,心下还算安慰。
跟财务确认了钱已到账后,我一个人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点了根烟,独自出神。
这次的项目单子不算很大,却是一波三折,险象环生。
从一开始马胖子设计要我去碰钉子开始,我就在不知不觉中掉入了圈套。虽然在圈套中待的时间不算长,董事长在此事上也一笑置之,我却仍然有背脊发凉的感觉,就是后来我去跟林副总道歉的那番举动现在看来也都是后果难料。
回头想来,这次单子能够成功,实际上是由很多看似偶然的因素在主导着。
如果周伟建不想跳槽,这个单子可能不会是现在这个结局。
如果周伟建想跳槽但是没有通过朋友的关系找到我,也断然不会是现在这个结局。
如果跟郎铁军没有顺利沟通到实质和默契,这个单子也断不会如此顺利。
如果不是两家的技术和产品策略正好可以通过调整做到双赢,我也未必会如此操作。
如果Xpower的丽莎有能力操作赛弗科技这个项目,从别的渠道找到合适人选,我也无法顺利操作全氏中国的项目。
如果翠西不贪心中计,Xpower也不会拿到资料,赛弗科技挖不到周伟建,全氏中国就腾不出位子,那么郎铁军也不会如愿以偿。
似乎太多的如果,但是我心里很清楚地知道,这里面还是有必然的资源整合的链条和对时机的把握以及对行业的认知,甚至是其中许多人性的卑劣和高尚,都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
我深知,成功实际上来不得半点侥幸。如果一定有偶然,我宁可认为那是上帝赐予你的。我想,这应该就是应了那句老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马胖子不爽之余,心很快被装进口袋的钱所抚慰,按照规定他在公司整体业绩上的个人提成比去年我来之前多出了三十多万,年后还会针对超额部分予以二次奖励,估计也不会低于十万的奖金。
因此,他十分慷慨地把公司每个人都叫去自己的办公室训导勉励了一番,包括我这两组和我本人,并在训导勉励之余,给每个人封了一个红包,这个破天荒的举动简直令所有的人在惊吓之余又有了几分感动。
然而这份感动很快就变成了诅咒,我不知道其他人的红包里有多少钱,当我拆开后看到里面只有八十八块人民币时不禁哑然失笑。

周伟建在年前发短信来说自己在新环境中十分适应,与林副总也十分对脾气,相处融洽。
春节放假前最后一天,我循例跟自己部门的人聚餐,饭桌上贝蒂一脸仰慕地给我敬酒,说:“萧总你太牛了!虽然我没看太懂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但是就像你给我们讲的那个故事一样,你把资源整合得天衣无缝,每步棋都滴水不漏,明明是件坏事情,我们被客户封杀了,但是最后怎么就变成我们赢得最多了?”
大家也纷纷鼓掌,都说神了神了。
我笑着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猎头,就像是一只看不见的手,超越某个企业的局限,在整个人力资源的市场上自动调节资源。我们要做的就是在合适的时候把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上做合适的事情!一切的准则就在于各得其所。我是半路出家做猎头的,我不知道前辈们是怎样看待这个行业的,但是就我而言,我就一个原则,不伤害不该伤害的,一切事情最后只要落在一个理字上就行。道法自然即可!”
杰茜卡也站起来给我敬酒,说:“萧总,你这些本事什么时候也教给我们啊?”
我想了想,问道:“在座的在企业做人力资源超过五年的请举手。”
没有人。
“那么在座的在同一个行业做事超过五年的请举手。”
还是没有。
“但是,我知道有同事做人才中介加猎头超过五年的,对不对?”
小米和贝蒂举了手。
我点点头:“好了,你们可能真的需要补补课!我们来个君子约定好不好?我这边总结了一套技巧,共有七项,我把它叫做‘七种武器’,可以说是做猎头乃至做人力资源招聘管理的必杀绝技!但是,要收学费!”
大家先是一喜,接着面面相觑,最后贝蒂小心翼翼地问:“学费贵不贵啊?”
我哈哈大笑:“贵!但只要你们努力,你们支付得起!我们明年的业绩指标已经出来了,在今年的基础上有60%的提升度。如果大家以每两个月的业绩考核为单位,每过关一次,我就授你们一种武器,年底总成绩过关,我再授你们第七种武器,如何?”
大家心里盘算着数字,都有些惶惶。
这时候小米站起身来跟大家说:“头儿来之前,我们的业绩加起来都不到现在的八分之一,现在我们的业绩翻了三番!我提议我们敬萧总一杯,我们应该相信跟着头儿,明年还会创造奇迹!”
大家瞬间被鼓舞了,站起身来纷纷举杯。
九只晶莹剔透的红酒杯碰在一起,清脆悦耳。2003年的这个春节到来之前,八个年轻的女孩子将她们对这个职业的热爱和愿景放在酒杯中交付了给我,也给了我莫大的勇气和信心。
我想,我应该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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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10 18:51:00 |只看该作者

回复:《猎头局中局》陪大家温暖过冬:讲述金融海啸下职场安生立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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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11 10:26:00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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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开头的介绍,我就喜欢了,  有意思...嘿嘿....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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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11 13:21:00 |只看该作者 |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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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把后边的内容发上来! - J Y, g: d. P9 N% j7 t4 S第2章 执子 O" C+ j5 g5 Q" j. H2 P074 K1 E- b" @5 l& S8 u) j/ D 大年二十九的下午,我在办公室值最后半天班。( e0 W' O$ \- Q: b/ f% x: z8 J 1 l! c; h& E3 b6 t H8 [0 P$ m  组里的同事要么家在本地,早已回家张罗过年,家在外地也已经踏上归程。今年我没打算回家过年,第一次准备在广州跟朋友一起过年,往年他们总是极力邀约,而我总是归心似箭,直到去年我才破天荒第一次没有回家过年,当时我人在阳朔,与世隔绝,只是告诉家人我在出差。 + Y) L0 k$ y1 x: S# @0 i( y4 `" ^6 R* v7 x) E0 J/ w2 r! @8 G   今年似乎依然没有心情见到家人,可能是不知道说什么的缘故,大约是大男人的自尊心在作怪。8 G! U4 F k2 m- Z$ z ; J" b% J! F7 ^ c" o  看看暮色渐渐落下,我打了个电话给华总:“大哥,好消息!我今年在广州过年!惊喜吧?”3 Z0 z ^) h- o+ c& P% D: b - _! s1 a" b% O6 C9 y% |   华总在电话里“啊”了一声,接着说道:“不是吧!我也告诉你个惊喜吧,我今年不在广州过年!你嫂子春节不回国,要我去澳洲陪她,我明天一大早的机票。” 8 h7 }% H# [. R6 R4 q" B. U3 K J/ C9 u( @- @   大概我的回答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失望,华总在电话那头笑道:“好了好了,我今晚请你吃饭补偿一下好不好?”; r2 f, _% \) S: n7 x$ `# l9 O5 Z s % g) c: D5 R1 E( j4 Y) P  我笑了笑说:“你明天一大早的飞机,忙你的吧,我没事,广州这么多人呢。”3 T$ A9 \" z9 h # U1 T ]- I6 k  第二天下午我刚起床没多久,石方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哈,有人送上门来。 $ i h4 Q% G T( a: E 5 r$ K) n! i: u5 J4 n0 S  还没等我高兴十秒钟,石方这厮就泼了我一头冷水:“东楼,你在南京有很多朋友是不是?” $ a" u2 W6 D* L$ q/ Z) _. x% }& L- n1 b: z. @1 F   我愣了一下:“你丫不会还在南京吧?今天可是大年三十啊!”4 G4 q! |) D' @0 @6 i - `. Z8 u7 {3 h: @# \6 e1 b4 K: ^   石方叹了口气:“说来话长。简单说是这样,公司现在跟上海一家公司有一个合作机会,准备合资成立一个新公司,专门做BI,也就是商业智能。上海这家公司有一个比较初级的应用产品,重要的是,它有客户。我前期一直在考察合作伙伴和市场,上个礼拜合作协议签了,我主动跟公司提出要到这家新公司来,并把我在盛世软件的股份折入新公司的股份里。”7 i. o/ k5 x1 [7 ^; m $ \& i$ ^" \- V- H9 S- q  我脑子里被他说的有些乱:“你是说,你要把盛世的阵地放弃,把股份折到一个新的风险里去?你疯了?”# w2 H7 f6 x9 H9 D6 ~, ~+ E / r1 e D% z% J; S `1 Q   石方笑了笑:“我都说两句话说不清楚了。一句话,我想换个环境,现在的盛世软件早已不是你我当初的那个盛世软件了,你和老唐早已不在,我一个人守在那里有何意义?而且,现在盛世软件的决策,我这个所谓的总经理根本是说了不算,算了不说,何苦来哉?” ' R! J! a6 A! j) z+ j) E+ H7 O6 n+ U , h% [ ^( r9 m) I: i, |. r3 v/ q  我听出石方话里的苦涩,于是不再多问:“那你说找我什么事?”& R: b& F. k' u" ~3 x: ? : j, G K5 p7 @: U3 ]: l  石方电话那头似乎在打火点烟,然后他说:“是这样,公司准备在南京设立研发基地,一是可以利用当地的技术资源,二是成本较低,新公司里面我主要负责技术,接下来我可能要常驻南京了。所以,今后这边的资源需要你帮我疏通一下,以后方便。现在当务之急我们需要一个合适的场地做研发基地,比较急,我们准备春节期间做好准备工作,年后就招兵买马,因为手头已经有了两个订单。”6 [( O6 u4 e- F; s4 S, D7 Z$ z / } }9 ?8 Y* P' }  我想了想,说:“你等我一下,我跟那边联系,马上给你回话。”7 V6 J, k# h4 ]0 g4 z 5 f2 }% D! C) U; K4 ?   挂上电话,我给南京那边的一位好友打了电话,这哥们儿是当地的高干子弟,人脉通畅,为人豁达仗义,我电话里一说,他就满口答应,然后只问了我一句话:“这个石总跟你关系如何?” # K8 L; B% Z9 o- [3 b) t8 b. _8 Z% P2 q/ Q4 F   我说:“自己兄弟,患难之交,跟你我一样。” 1 `" h0 v t0 L {/ Q/ C6 x ! c; w3 V3 r3 Z3 ]  他说:“我知道了,那也是我大哥了,你放心,跟你在一样。” + H1 N6 H6 V$ l7 x " K) D% I4 S' d w# W  他的能量我是知道的,这件事既然他能这么说,具体事情我根本不用担心。我把石方的电话给了他,然后说,过完年我去看你。 7 _. q7 k5 n) h! ]4 v; Q" c9 Q2 ^: i4 L   我把情况跟石方讲了,告诉他等着我朋友跟他联系就行,一切都不是问题。( P; Z5 ]* ^2 [! H ! t% _, i/ K5 X$ {6 ^  石方没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笑笑说:“广州天气还好吧?”8 C: v' V2 L1 _3 U ; t. n0 T9 X& |: D2 J1 a   挂上电话,我心里突然难过起来,也许是想起了许多旧事,也许是感觉到了石方的内心挣扎和那种决裂的撕痛,也许是盛世的名存实亡,也许…… ' ^( |. Y8 N* H) i, l& ]) l+ f, S8 A* y) |   盛世软件现在虽然还保留着这个名字,可是早已物是人非。老唐移民走人,我转行疗伤,石方远走南京,剩下的只是一个躯壳。 : H/ ^6 j5 k3 K% n. S7 d; m6 j! ^. d4 x" x   我站起身看看窗外,暮色和冬日的阴霾,都像我此刻的心情,湿得能拧出水来。1 _7 ^( E; X0 f; i+ c) |, Z/ ` ! h2 l2 `, j7 H& F) E   我一个人驾车漫无目的地驶在路上。广州就是这样,平日里人满为患,可是到了春节,人几乎少掉一半,感觉空旷无比。少了外来人的广州似乎显得更加纯粹,广州的本土文化似乎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表现得原汁原味。 & ~$ c3 e, E1 s; z4 v % {7 ^6 Y- W2 ]7 R% E, T4 U  到处张灯结彩,中华广场门口堆着五羊开泰的造型,一路开到天河,这个原本最热闹紧张的地方此刻也显得安静了不少,平日里熙熙攘攘的上班族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写字楼变得冷冷清清。# @7 }& e" ]# Y4 w : W5 S. h x# h. B3 V. J   入眼到处都是绿色,这恐怕是跟北方的冬天最大的不同。听人说广州的花市很有看头,可是我却死活提不起兴趣往人堆里去扎。 4 \3 B. n1 I1 {/ e6 x# h. \9 R. T; R0 X/ [8 c7 o; g3 \4 C   小花个贱人上个月在网上泡了个美眉,很快就打得火热,于是一放假就跑到了云南跟美眉相会过年,前天给我打电话时已经在丽江古城双宿双栖了。% Y- L& ~- K! d" _ 5 Y/ Z) Y- w( L( G8 z5 d  暮色渐渐降临,酒楼开始陆续亮起灯来,各大酒楼门前都停满了车,年夜饭据说提前一个月就已经订不到位置了。这个时候,我的肚子才提醒我有些饿了。可是这样一个夜晚,我又要到哪里去解决我的肚子呢?有朋友也在下午打了电话过来问我在哪里吃年夜饭,我说已经有饭局了,你好好伺候好你的父母吧。 + J/ @( v# d0 d- ]) B : D7 D2 g! u0 X( y$ S& \2 p  小的饭店档口早两天就收档回家了,于是我打定主意找家麦当劳肯德基什么的打发自己的胃,然后再作打算。 . m8 I9 d" l1 H% g) Q6 F8 n2 f R4 Q   我把车拐到体育西路口,正准备泊车,手机响了,我看了看号码,十分陌生,想了一下,接起来,对方的声音我似乎有些印象,只是想不起来是谁:“萧总吗?你好!” 1 r/ T1 C9 } U# K) c7 d - U3 I9 ?1 W/ g# k9 z& A; T4 C  我迟疑了一下:“你好!请问您是?”7 t: m u5 m8 g % O( m, Y1 E( i" m0 S/ w: o  对方呵呵笑了两声:“萧总大概不记得我了,我是伍岳。伍思凯的伍,岳不群的岳。” # ]% t, O& Y& r! P# V$ a3 G. R% Y& X' B' ?9 W- i( \( o6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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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11 13:23:00 |只看该作者 |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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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执子 7 u$ H* w6 K" {( [0 f! O08 9 r% r! B- t! F4 u! h没等我说话,伍岳在电话那头接着说:“我一个人在广州过年,寂寞得很。备下薄酒,想请萧总过来把酒言欢,不知道能否给小弟个面子?”7 L1 U# W9 c& v3 m6 p! J+ C/ t ! O: s7 Z4 b, T5 Z& ^$ L. k  我脑子里飞速地转了转,明白肯定是华总给伍岳做了交代安排,而伍岳又真的深谙做人之道,明明是他来陪我,却要弄得好像求我陪他一般。 9 y4 `/ {4 _4 v: n! j. T' i8 Y + M; [+ r! A! H' l  我笑了笑说:“伍兄你太客气了。我正愁没地方吃饭,你这么一说,我必定要飞扑过去。” ; H9 l- c l7 v4 j- ?3 ~% i7 G0 j" v. s$ U. Q   伍岳哈哈大笑:“就在会所,我等你。” 9 x. A; j9 B G3 N1 y8 r+ r' V # r) W, j# o6 a  一进会所,伍岳就迎了出来,我们一路来到上次跟华总吃饭的那个包厢。 ?: @4 [* n3 e* J" m) N# C/ o e + h1 H' m) a1 O) J. p  进门脱下外套,我被色彩鲜艳,热气腾腾的一桌饭菜勾引得胃口大开。客气一番后落了座,伍岳给我倒上酒,说道:“过年了,多数员工让他们放假回家了,我自己下厨弄了几个小菜,怠慢之处,还请海涵。我是四川人,不知道萧总吃不吃得辣?” 6 Q' ^" |& k) d* V 1 l+ a/ ?) i$ d! m4 w8 t( h5 s8 }  桌上一道鲜椒嫩仔鸡,一道豆花肥肠,一道干煸黄鳝,一道水煮牛肉。冷盘备的是吊架蒜泥白肉、酸辣臊子蹄筋、双色玫瑰鱼和烧椒皮蛋。汤似乎是沙参心肺汤,中间还摆着一只小火锅,旁边备着不少荤素涮菜。 % |7 m& j) H) b* H. P1 P+ ~ h+ X) ]1 } v5 _0 M: N0 U4 ?  我是北方人,来广州多年虽然习惯于也喜欢粤菜的精致和细腻,但始终觉得过于清淡,口味不够浓重。此时被一桌的香辣调动了视觉和味觉,举杯和伍岳相碰饮酒后,立刻动手试了几道菜,口味相当正宗醇厚,不禁赞不绝口。' i7 c( _- R4 ?) A( ? / E7 H* Z6 E9 ?# a$ d: z   围炉而坐,酒过三巡。大约是过年的气氛令两个孤身在外的异乡人平白多了几分亲近,我们的话题逐渐聊到了彼此的身上。' F+ o# ^' x# G6 k' V * }. i. g3 E% V   伍岳捏着一片熏鱼一条一条撕着送到嘴里,歪头问我:“听说你做过日本江川集团软件公司大中华区的首席代表?江湖传说你是江川集团董事局主席江川良的乘龙快婿,后来婚姻出现问题你才离开的?”2 {/ c `0 N0 X; B ! V! W1 K( f) \4 c; H   我先是愕然,紧接着哈哈大笑:“我知道江湖传闻光怪陆离,不知道对我还有这么传奇的描绘。也罢,今天话说到这里了,我就说给你听听。”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说道,“我们盛世软件当初与江川集团签订了金融软件的合作意向,后来因为软件行业的瞬间衰退,我们上市未成资金链反而出现断裂,所有的风险投资商和银行都避之不及,江川集团也因此中止了与我们的合作。” ; o( o0 E; U+ `1 m* g* B+ ?/ h2 T# U {% e! n' ^   伍岳笑着说:“即便如此,也不可能完全空穴来风吧?总要有些枝丫才会便于蔓延和依附。萧兄不要怪我八卦,今日酒多了点儿,斗胆问多两句。听人多次提及你的过去,心中早已好奇很久,曾问过华总,他叫我有问题直接问本尊就好,哈哈!”- \' X3 l$ E% [9 r 1 I# b8 R( F( D   我夹了一根牛肉条放进嘴里:“无妨。其实事情没什么复杂的,我也没什么好保密的。江川良的确有邀我出任新软件公司首席代表的意向,但是由于种种原因,我婉拒了。至于什么乘龙快婿真的是子虚乌有,我现在的女朋友是江川良的助理,仅此而已。”; P9 e( \/ B1 O7 B6 _; Z. b 7 x% e2 ]) g; s3 I7 H) \  话题打开我们聊了不少旧事,伍岳感慨地说:“早就听华总说起萧兄是个仁义之人,今日听来往事种种,华总之言果然不虚啊。”( S! G& k% p- d1 H ( J, S, T; V9 |9 D( E# g! L   我淡淡笑道:“其实都是尽些做人的本分和朋友之义罢了,我相信换了是你也会一样。伍兄你就不要再萧兄萧兄的了,我们论论年纪看。” . p: Q7 e! J" o/ b @+ f - x) Z s6 k o8 \  报上年龄,伍岳长我三岁,我说:“以后你就叫我东楼好了,萧兄我可不敢当。” ; {3 W, [& a/ p( o# F & P- K6 o# M( _* C7 ^& U. C  伍岳过来给我斟了杯酒,搂了搂我的肩膀:“老实说,听到华总等人聊起你,总是很奇怪忍不住想与你结识,交个朋友,只是苦于没有什么机会。不为别的,只是觉得心中投缘。” 3 O0 ~7 G0 \) t4 {) O G+ T/ m; G0 E* K6 Z$ r   我正要接话,忽然手机铃声大作,听声音知道是杨洋打过来的,于是我冲伍岳笑道:“喏,我女朋友,传说中江川良的女儿。” ( I/ h) A7 ^2 d+ |) c+ D" |4 z, t1 K+ L' ]   伍岳哈哈一笑,善解人意起身掩上门离去,留下空间给我说话。 8 d2 x! o5 a$ J ; j4 V f4 p+ {" L  我接起电话,故意捏着嗓子对着话筒说:“么西么西?” 6 m$ q) M* d2 ], V' b6 ?% P1 a   杨洋一听就乐了,就笑着用日语跟我噼里啪啦说了一通:“阿哥马西跌噢咩跌多。” ! u" ?8 g- |$ J4 t5 \ v, j( t   我板着脸说:“欺负我听不懂鬼子话么?我听懂啦,你说的肯定是问我新年好。”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a. t5 K4 O7 f+ C& F% R . O: v% W" \% s" s   杨洋笑道:“乖,聪明的宝宝。新年想要什么礼物啊,姐姐买给你。” ; o$ f9 M. b6 z: _" z ! r* g/ _) Z, e: M; O" {  玩笑了几句,杨洋问我做猎头的感受跟明年的打算,我简略告知,她颇感意外之余也有种释然,笑我又要杀入别人的行业抢饭碗。谈话进入尾声时,她沉默了一下,忽然说:“东楼,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6 `& M. \/ ? f0 ^/ D 7 L5 X$ D2 v* f  我语气坚定地说:“当然!” ) X' j' b4 q! z1 Q6 G+ ? . z4 k' F: O" U) h4 j6 m/ f( @3 X  “我觉得时间过得好慢,这么久了,三年之约却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 - a! j. O- {- J, W . s, k0 j; }9 A ]# T, K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5 @# `* B& p9 ~) F' q) `4 |, X8 x1 ^% ]! ~1 A   很快,杨洋语调又轻快了许多:“不过我今年九月份会有一个出差兼休假的机会,我们选择一个中间的城市碰面吧?比如,上海?” 9 ]8 P$ A) J: F8 t6 g , Z+ u) G c/ [" @5 S  挂了电话,我的心情恍惚了许久。不知什么时候,伍岳悄悄推门进来。看我在发呆,他微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们出去走走?”3 y6 }. S; V( n. }) ~! e/ H! t( J! { 4 E: H( A* X2 m  外面的空气清新中有些许的凛冽。伍岳提议开他的一辆车就好,见我无异议,他就发动了自己的那辆“路虎”,招呼我上车。 & h2 N: W6 V' s4 A0 o ; N6 F; u$ X/ J- H9 @+ x3 u  我们一路游荡,最后开到了天字码头。- R# {) I p5 x( w( i) z & D: I. z6 c# ?, a: Q9 W- S& ]   停好车,伍岳打开车尾门,从里面搬出一箱啤酒。 - H1 k0 k3 a1 b1 W: M2 _ o ! _% g7 F. r: |4 T h' ^6 S  一道烟火“腾”地蹿上天空,在夜空中爆裂,绽开。# g5 u- U" }! b* z * t" R% w% G/ K8 o  我俩同时抬头去看,都不约而同地眯起了眼睛。眼前,繁华,绚烂。 0 B' [' Q9 f# w- L 9 @# n* p2 w7 T( b  099 ~1 {* v: i M' W ' U. m; o. j+ s2 ]) @   我们俩趴在江边的栏杆上,出神地望着远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 `2 r1 p0 L2 Y I 8 W* T. V6 X) P8 a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块最柔软的地方,不愿轻易向人展示,更不愿轻易让人碰触。我不知道此刻的伍岳在想些什么,触景生情,大约是常人都会有的情绪。 6 z* H" i( v2 g2 h$ M0 p% H9 A" j, P# @( H. j* }6 }4 m   望着彼岸的灯火明灭,往事在万丈红尘中翻滚之后渐行渐远。兜了一个圈子我似乎又回到了原处,但是一切都已是那么不同。 ' `0 m. s, X- r% M : t7 v2 H* D( z" t" O* O  张若虚曾经说过:“江畔何人初见月,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 D& k" w; I7 t+ p. @) T8 B 8 {. F* q% l4 s5 L  伍岳问我在想什么,我随口把张若虚这几句念了出来,伍岳点点头道:“是的。金庸也曾经借小龙女的口说过,今年的花落了,明年还一样会开,只是,就不同了。” ( |9 T& M5 }, K, u- ~ 8 E+ p6 U; M2 z9 T3 g ?  这个夜晚如同从前很多个夜晚,空气里流转着春天的气息,湿润而清爽。3 M8 y4 \& j7 q 0 Z' W' `/ V( p& |' o   我平日里从无心情如此安静地欣赏过这个美丽的城市,而是出没在灯红酒绿、名利角逐之中,当年第一次与杨洋夜游珠江,夜色中,她的长发被江风吹得轻舞飞扬,美丽的面孔精致、宁静,夜色温柔中我第一次对她怦然心动。' W& @8 R; \, E1 c' @ . c0 K) D1 W; L+ A3 O r   我曾经十分恐惧酒醉后的清醒,那种感觉令我无处容身,记得我常在半夜两三点钟的时候被这种恐惧包围得喘不过气来,再也无法在房间里待下去,就驱车来到珠江边,翻过栏杆,一个人坐在江岸上喝着啤酒,然后放声大哭,绝望到几乎想要跳下江去,寻求解脱。8 @- z6 T6 r0 w, H/ C% n! t r/ M2 S- D6 @9 n' _  我曾经那么厌倦所谓的成功,但每当太阳升起的时候,我又像一个骡子一样拼命地往前跑着,似乎有一条鞭子在我背后不停地抽打着。这种绝望感不止一次地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侵袭着我,令我手足无措。8 W2 L/ b2 G0 _ : o: ]4 {8 U5 t   伍岳递过来的啤酒把我又拉回到现实中来,拉开拉环,我们碰了一下杯仰头长长地灌了一大口后,都长出了一口气,相视之后颇觉痛快,笑了起来。+ y; l; Z! c+ S, K% j. _8 N * n9 e' h& A, v7 u! d; i   我们各自找了舒服的位置坐下,点上烟,接着聊。4 w# [# a& r" ^% \ ? : r3 y( S0 u5 r: u+ M5 v   “听说你过去在快速消费品行业也是骨灰级的高手?”/ G0 p0 k! q8 X 6 A3 Q; e$ u$ ]2 Z* ^) K7 ]  伍岳眯着细长的眼睛,似笑非笑地说:“你听过我的名字?”* Z- }0 [- T0 T+ w ' J0 j( Y3 C6 S0 t   我想了想,坦率承认:“我是听华总提过,可能是我孤陋寡闻,老实说,我的确是没听过你的名字。”+ o7 ?- T% D9 h; G+ @ * ?6 Y( W- O- A2 H% Q2 v   伍岳哈哈大笑道:“人言不虚,东楼果然是个诚恳之人,你要说听过,我恐怕就要瞧不起你了,因为,快速消费品行业压根儿就没有一个叫伍岳的人。” L9 p9 S$ m' z( v9 X9 }9 o7 b; p1 P1 e. w6 |5 U _& ^   我不由得大吃了一惊,愣愣地望着伍岳,脑子里再也转不过弯来。8 Y/ l$ G% Z1 Q 5 d1 @6 I1 O9 ~- }* W% I  伍岳的眼睛里似乎渐渐地泛起雾来,望着我,目光却穿过了我的身体,划破了时空。 : h0 C( |( U7 K7 g- Y. _ t- d/ Y9 t# H- X " ~+ b: ~7 p: O/ k k6 m2 H  “我本名叫做伍千山。跨入快速消费品行业短短三年,我就闯出了一点小小的名堂。” . }& z9 y5 Q' o$ G% e7 _3 q. X$ N1 S7 r: N" A   他的讲述语气平平,所讲内容却是惊心动魄,令我无法不动容。3 t" r8 d# \8 @8 a$ [* e # V0 o0 m T! J' u i; P   伍千山1996年在香港知名保健饮料集团“一品堂”上海分部任职期间已经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后南下出任大型民营日化企业“靓影”南中国区销售总监,短短一年内,凭借过人的实力以及骄人的销量赢得老板的充分肯定,1997年升任集团总裁助理,全面负责集团的整体销售,权倾一时。当时快速消费品的销售江湖里,伍千山的名字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是的,这个名字如雷贯耳。: T6 W* K+ O2 e) a7 F6 F 5 N: _% g/ ~% a5 ?$ J \% i   三年前,也就是2000年,他低调离开靓影,到了广州一家地产公司投资的运动饮料公司出任销售总经理,不到半年便黯然离去。) n6 Y1 s1 W; C" r% ` 4 t. z6 Q% @5 d% Z  我忍不住又一次仔细打量面前的伍岳,这个曾在业界翻云覆雨的绝顶高手,如今就这样满脸疲倦地坐在我的对面,眼神中满是无奈和无助,不时游离出茫然。当往事重被提起时,他竟然如此无法释怀: + |* M2 ?$ `1 ^' W, Y+ F- B0 [ v' ?' y5 ~6 E   “我当初南下的一个最大原因就是不愿到北方发展,后来在和那家民营的日化企业老板接触的时候,是十分愉快的。” 6 R3 f# \* p; p l 6 l$ a" E3 b9 v' x  第一次面谈,宾主相见恨晚,伍千山开出了一百万年薪的价码,老板欣然同意,当场叫人事总监和财务总监进来签下了合同。在面谈接近尾声的时候,老板拉过合同,挥笔将年薪改成了二百万,可见盛意拳拳。伍千山大感知遇之恩,接下来的日子鞠躬尽瘁,殚精竭虑。8 z, P# }9 z ^' ]! b : k; E% x7 f' d& {   “但是后来你的离去也留给业界多种猜测。”我忍不住插话道。 6 n7 L: z2 c G* Q 8 u! }& Q; r w' Z& u  他叹了口气,又点上了一根烟:“个中原因不足为外人道。” 1 Q: A! [* g; J, }( o4 y4 t5 u5 m: w& h7 E/ w; P& n; U   其实,以我多年的从业经历,我也知道在一个民营尤其是家族企业里,该有着多少职业经理人的无奈。 2 I( \" V" b0 K5 q5 o Y; M E8 i. n* `4 S   “导火索就是老板在年中的时候突然加量,翻了近一倍的销售指标。作为销售负责人,我深知这样做的盲目性和对销售团队的伤害,我代表团队冒死力谏,最后甚至以自己的身家作保,可是却是悲剧收场。”- ^) T# |( H1 ~6 f ) y; I( M. H* Q+ v$ f. @   本来还可好聚好散,可是临行时,老板却逼他签下一纸血书,要他三年之内不得进入该行业。此举彻底寒了伍千山的心。 G& Q K$ v! _& B- k . ~1 ?6 Q9 w+ T2 V( X  我默然了许久:“那现在这家公司……” * p5 M. g" n V" R+ U" x3 j: n; Y; U* a" \   他看了我一眼,笑了,笑得很沧桑。 . }1 Y) i1 [3 S , F6 n0 z+ G) d7 O  烟火明明灭灭,我们的心情在那一瞬间却突然灰暗了起来。 , O1 U8 J( R4 \# D# g6 H, J' v0 c% v8 x5 ^( x& ^) y; F* Y   “我在业界做了这么多年,也算是红极一时,但后来,我真的不知道何去何从。于是我退出了江湖,不再步入快消行业,伍千山这个名字也随之消失在业界中。这些老板们,最让我感动的是他们,最让我痛心的,也是他们。” 1 x z% a4 W1 C5 c- R- R 4 a# ]& k$ ?/ A# N0 _# I0 r0 x  我想,大抵如此吧。许多事情当初建立在人与人的感情基础上,而不是一个合理的机制上,多数会像情人一般,爱之深,恨之切。 & T9 h! P: i1 J# C; k& W % o( y( l4 o) u" m- P, |  可惜,这样的故事每天都还在上演,就像每年的秋天树叶都会落,就像升起的烟花终究都会散一般。 . C$ X0 @( K# n1 l3 @ H/ r# ^: c u& E; [( ^- Z* [; E   伍岳站起身走到江边,双手撑住栏杆,望着远方的灯火,不再说话。我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抽着烟,用脚拨动着脚下的空啤酒罐。 9 L2 i9 M2 @# F; Y0 K# H7 a4 S& Z/ V6 ?   一束巨大的焰火“嘭”的一声在天空中爆裂,两个男人或坐或站的剪影棱角分明,在五颜六色的烟火照射下,他们却是黑的。 " h: O. H, ]# s0 {# {8 L' j) N+ z/ M4 d( R: r%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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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人8周年纪念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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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11 13:25:00 |只看该作者 |楼主

回复:《猎头局中局》陪大家温暖过冬:讲述金融海啸下职场安生立命的

3 入局 4 H$ Y/ r/ b1 O$ h* q01 1 Z" S; l5 ^; R1 x& |  春节过后上班的第一天,我刚刚在办公室里坐下,手机便叮咚作响起来。号码是一个陌生的数字,接听起来是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在电话里,他用老朋友的口吻问候我:“萧总,你好,我是祖贺贤。”我蓦地一愣,对方似乎察觉了什么,又淡淡地补充了一句:“杭州天一集团。” ) ~* r$ j/ j* e) T; t |$ m3 l9 o" Y9 H6 c  杭州天一集团,国内民营快速消费品企业可以为之自豪的翘楚。有人曾经做过这么一个比喻,如果你同时派不同的人分别去到东北的长白山天池,西北的阿尔泰山山麓,东南的海南岛丛林,西南的青藏高原,这些人随便走进一间不起眼的小杂货店,然后把所有陈列的商品都抄下目录,你会发现,重复出现的品牌不会超过三种,而天一就可能是其中的一个;在过去的十年里,让每个中国人都掏钱买过的品牌不会超过三种,而天一也可能是其中的一个。8 K2 }3 A f4 k- r # [9 O& K3 ?) O8 B: b' ~, E  九十年代初期,祖贺贤跟两名老战友一起靠着借来的几万元钱承包了一个校办企业,靠着代销汽水、冰棍儿和小文具起步,历经了十余年,如今一举成为国内极具知名度的快消品牌,这在业界也算是一个传奇。今天,贵为董事长的祖贺贤亲自打这么一个陌生拜访的电话,不能不让我感到大为意外。1 H+ o) q# Q! [) s0 f$ @1 e 3 [, m0 y7 T9 H% ]0 Q8 P  我略微调整了一下思绪,回答道:“祖董,您好。我是萧东楼。”8 g+ Q q7 f5 V/ K" a K( I. l / {+ W; X4 |7 H8 a+ e  对方呵呵笑了两声:“我是梁书的朋友,今天冒昧打这个电话是有些问题想要萧总帮助。”不等我客气,他又接着说,“公司发展很快,这个我想无须讳言。但是随着公司的快速发展,许多问题也不同程度地凸显出来。” & b" f3 m) T4 w. T : j' j( \) J, o. y: c  “在去年年末梁书他们的投资机构进入程序后,经过调研,梁书指出了一些十分尖锐的问题,其中包括一些管理上的问题,最后我们双方都不可回避地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在人力资源方面,我们存在着相当大的隐患。”: e! N5 F" r \, J 7 n: n2 K: p# K9 l1 u. a3 m  祖贺贤顿了一下,大概是点燃了一根烟:“目前我们的人才梯队严重脱节,人才的补充也跟不上发展的需要,许多岗位的人才都是火线提拔,短期可能问题不大,但是时间一长问题可能都会暴露。另外,激励措施已经逐渐不能起到作用,甚至有些时候已经在起反作用。至于培训现在更加无法配套进行,还有就是企业文化方面……” 0 A0 x" u% T$ r' a( [4 {- ~" y+ h6 Y2 C! T" L$ h   祖贺贤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对着我这样一个陌生人倾诉不已,这令我惊讶之外,更多的是感动。最后,祖贺贤言语恳切地对我说:“萧总,梁书是我多年的朋友,他的郑重推荐我是绝对信任的。我昨天还埋怨他,为什么不早点介绍我认识萧总,他说他也是最近才获悉萧总在做此项工作。”% X7 |+ a) o: J& b6 a8 h 6 k* Z7 y! m) y- g- h- E8 s  我笑说:“是,所以感觉难当祖董所付之重任啊。”寒暄之后我们开始就一些具体问题稍微深入地探讨起来,最后我建议性地给了祖贺贤一个结论:“我认为天一目前需要的不仅仅是一项猎头服务,而是一个整体的咨询解决方案。当然,负责任地说,我认为我们公司目前所能为贵司提供的就是前期的整体人力资源咨询和后期的人才供应,至于专业的管理咨询我建议还是请更适合的公司进行全面的管理咨询服务,毕竟管理是系统化工程。换言之,我们如果合作,前期的顾问咨询是增值服务,后面的人才供应是有偿服务。” & i7 U) A+ \4 z2 B- K6 r1 e' X % K, g) x! s% B3 W- j  祖贺贤听完后沉默了片刻,朗声笑道:“梁书果然没有说错,他说萧总不仅专业方面过硬,做人方面更是没得说。你看萧总,何时能到鄙处指导一下,我们再做细节之商讨?”言下之意就是确定了合作意向。 ! a& b. N) G8 x3 v& x! d ' H# j. Z3 O, Z8 J  我应承他三日后给他确切答复后就收了线,收线的时候我看了一下手机上显示的通话时间居然长达三小时有多,不禁摇头笑了笑。, a0 R/ T6 W8 K6 _! E0 Q r% x: P! _ & s/ z8 k3 t% F4 I E3 y! n8 g  拉开办公室的门,几个女孩子都在门口等着我,看我出来就齐刷刷地向我笑盈盈地拱手道:“萧总,恭喜发财!” f! t% x1 I# }0 F $ B5 a) M& l/ r$ i8 z2 t" S  我愣了一下,旋即明白她们这是在讨“开门利是”(红包,广东习俗)。我不禁抓了抓头,责怪自己疏忽大意,忘记了此事。小米却率先从兜里拿出一个大大的红包来,打开后空空如也,然后嬉皮笑脸地对我说:“多少随意,请请请!”我被她这一手搞得目瞪口呆,几个女孩子登时笑作一团。* l2 w# ]( E! w ) {2 {, E) x0 h- i  抬腕看看手表,原来已经十二点有多,我挥手招呼她们:“走吧!澳门街!一起去吃个开年饭!” 4 F- e0 b2 ^, f7 V. I4 T! k! v4 A2 J% K$ j3 m" Y! C8 [* K2 K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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