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底静观

士心

正午，太阳在正上方照耀着。一个历经人间 冷暖的灵魂，远离了噪音，带着一点庸懒，获得 一种静观：人是过客，企业不朽。 --题记 , O& d# ?9 c5 g' [: C正午，有了别样的视角 9 r- F7 e6 F/ n, _( k日前一个朋友向我推荐，说是读到了王石写的一篇文章《孤独求败》（载《深圳晚报》2003年1月23日），讲企业经营管理的中国特色比较到位。我对王石一直很关注，总感到他是代表着某种符号。记得前些年，万科还没有这样有名，王石也还惦记着能不能找一个更大的舞台运作一番的时候，他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当初在广州起步时，靠着做事真诚、守信、敬业，感化了那些握有权力的官员，让他们感觉到帮他是一件很高尚的事。这个说法我一直就觉得好玩。如果说当时王石还是10点多钟的的太阳，一些看法难免带着那个时段的人把注意力倾注于一身的特点。那么几年过去了。他奋发登顶到了孤独求败的境地，再以庸懒的眼光打量着世界，是不是会有不同于先前的认识？我找来了文章。我想到了正午。 正午，太阳在正上方照耀着。一个历经人生冷暖的灵魂，处在人生的正午时，无不企求能有一个极其安静的环境，远离噪音，带着一点庸懒，对所经历的玩味一番。万科被一些机构评为全国房地产企业综合竞争能力十强之首。万科的领路人王石正处于他人生的正午，他重新审视着走过来的路，获得了一种静观： "当我们谈论美国、欧洲或者亚洲日本、韩国的著名企业时，我们如数家珍，但当回过头来谈论中国的著名企业时，除了创业者的传奇故事和辉煌而又简单的经营数据以外，你很难进行理性的数据分析，不信你试试看。" 好像真是没法试。好好一个企业家杨斌，刚刚成为国际著名人物--被任命为朝鲜新益州特区行政长官，正为有这样一个优秀企业家的代表而骄傲呢，却不料10天不到的时间，就已经被我公安部门批捕了；每年进入福布斯排行帮的人，有不少还没等人们熟悉过来，就已经或流亡、或被捕、或被枪杀；著名家电企业，都脱不开一个靠着避点关税的方式搞原始积累；大的电脑公司也始终没有自己独立的知识产权，靠什么打市场就是说不清的问题；赫赫有名的房地产公司，更是离不开政府官员的特意关照，以至深有体会的王石，一改先前崇高的阳光视角，感叹依附于政府特权的无奈。邪门！ & I6 g. @/ V) D! {. {3 @* N东西方两种商业文化：以契约法律制约和以人情道德制约 反常的现象透露着玄机。王石由此看到了东西方两种商业文化的差异："西方的现代商业文化是产生于希腊、罗马的城帮商业经济，以契约、法制为前提，而中国的商业文化则产生于春播秋收的农耕经济，以均贫富为制约。契约法制产生的结果是商业的独立和私有财产的保护，而道德制约的伦理诉求则导致了私有财富的积累的不合理性以及天生依赖于政府的非独立性格。""以我的理解，植根于西方商业文化的现代企业制度要素：（1）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2）契约为机制的法制操作机制；（3）机会均等的市场原则。其中第三点'机会均等原则'，对中国企业家来说是死穴，是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确实，中国许多企业通行的准则是90%的公关，10%的做事。有进入TOP10的房地产发展商，也不讳言"傻瓜也能营销"。既然90%的努力是靠公司领头人的公关，都是靠了头人的面子，下面的饭碗都是上面的布施。那么中国企业，甚至中国优秀企业的管理风格，都会深深打上了帝王权谋术的烙印。一个个都是比胡雪岩还能察言观色，把握权势人物的心理状态。王石感叹，"不透明、黑箱操作是帝王权谋术的重要特征，伴随的必然是个人崇拜、特权崇拜、语录式治理等等。帝王的权术思想同机会均等、法制精神是不相容的。在改革开放的今天，中国企业家们期待着社会进一步的法制化、民主化，殊不知最大的障碍是自己头脑里的帝王权谋思想"。 1 E" ^6 w4 d1 u1 H* E* B+ g9 X2 W$ M王石正午庸懒的一瞥，较之早先倾注于一身素质打天下的景况，更抓住了一些带有特质的东西。我知道了为什么朋友推荐王石这篇短文。这是一个登顶的男人，在以淡然的眼光，扫描登山的艰辛与路程。人生往往有这样的际遇，当你以饱满的激情和强健的意志力，克服重重困难达成目标以后，反而有一种失落。因为那些助你成功的东西，正好是你原本深恶痛绝的东西。 王石无意间把没有看到的东西理想化了。机会均等是口号，从来就不是现实。东方如此，西方也如此。美国企业的诈骗，动辄几百亿美元的假账，已经让中国的同行生出许多小巫见大巫的悲叹。美伊战争的威胁，也不是美国完全出于全球正义的考虑，而是其中有着极大的商业利益。美国企业家们，为了一己利益，不惜借国家机器发动对外战争。美国的高级管理层，借着股票市场交易的"均等机会"，搜刮民脂民膏的程度，让那些领普通工薪艰苦奋斗几十年的中国企业家瞠目结舌。欺诈是通行的，不管是在市场机会均等的旗帜下，还是在帝王权谋的招牌下。 龟兔赛跑的场地由陆地挪到沼泽地又怎样呢？ - G1 ~* p$ R, `& f) e& _ a- E中国企业界数一数二的领袖人物柳传志，有着更多的符号意义。他虽然已经选定接班人并且顺利完成交接，而他大象无形的气度依然使他稳居中国企业界的顶峰位置。登顶的柳传志，不仅看到了阳光后面的阴影，还看到了阴影闪烁着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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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近召开的中国企业领袖年会上，有人说，联想跟外国企业竞争，好比是龟兔赛跑，兔子没睡觉，乌龟怎么能赢呢？柳传志不失幽默："乌龟跟兔子比赛第一阶段，把兔子拉到沼泽地跑，在中国的环境下跑，看谁赢？（哈哈！兔子恐怕先要被窒息而死！还怎么谈的上跟乌龟赛跑？！--笔者）同时，乌龟要努力准备到黄土地的时候我们拉出去也能跑。现在加入WTO以后，中国这片沼泽地逐渐变成干的黄土地，在黄土地跑的时候，我们赶快加强自己的管理能力，增强企业的核心竞争力"（载《中国企业家》2003年第一期，下同）。 5 Y' b+ k$ A) m$ l# u5 e. x) Y兔子到了沼泽地，是不会有生还的可能的。所以龟兔赛跑一旦第一阶段从陆地换到了沼泽地，乌龟就有了胜利的把握。这是笑谈，可是总让我笑不起来。柳传志的风趣却有着难言的苦衷。柳传志的感触很深："我是从1984年开始办企业的，18年来跟他同台令过奖的许多著名企业家，今天回过头来一看，绝大部分都销声匿迹，翻身落马。原因我想分为两类，一是把自己企业在国家改革之中或者是某种变动之中赚的钱当成一种铁律，然后沿着这种模式大幅度发展下去，在业务上造成重创。还有相当多的，实际上是海图没有看好，就是对当前的政治经济形势没有弄清楚，过早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犯了错或是犯了规。" - e4 W! a$ x1 y4 x那些惊心动魄而又鱼目混杂的日子过去了，柳传志也能够坦然面对他的尴尬："当时环境恶劣还有一条，就是明显的立法跟执法的不一致。当时，法律规定走私多少钱要坐牢。但是沿海地区的省份都有进出口公司，军队也在办进出口公司，海关管了吗？没有。像我们这些企业市面上买的元器件都是走私进来，我们做还是不做，这很为难。当时每年都有海关大检查或者是税务大检查，我就对这个特别反感。因为检查时，下层人员就可以随心所欲地解释法律。常出现这样的情况：检了钱没交，可以枪毙，但是真的杀人可以不查。当时立法和执法就是这么一个情况。" 加入WTO，中国企业的生存环境也大大改善，柳传志不忘了提醒他的同僚："在我们面前还有很多不如意的事情，不一定是一帆风顺，所以大家要小心看海图，看看是不是还有潜流暗礁。" 3 b& z6 X' g$ x9 t4 B; Y: O& _环境恶劣，恶币驱逐良币，可是恶币并不就自甘堕落。相反，它们还要肩负起流通度量衡的作用。这样滚打出来的企业，更有了独特的生存能力。阴影是光明的另一个侧面。视角的转换，使柳传志把王石忽视的东西提了出来。他看到了中国企业家的付出和汇报的不对称，通过这种不对称，更折射出中国企业家的非凡品质：使命、责任与坚韧。 / `3 E/ ^/ o. b, X& X; J做企业是一种生命形态的选择 确实，每一件事都有1000种做法，每一个目标都有1000条道路，每一个事物都有1000个层面。 % e/ d& \9 B; M# v企业家有时要违背自己的本性做一些事情。攀龙附凤也罢，猜度权势人物的心理也罢，阿谀逢迎也罢，底下交易也罢，行贿收买也罢，拼搏实干也罢，果敢行动也罢，艰苦奋斗也罢，敏锐洞察也罢，创造发明也罢，在人生异常丰富的交际舞台，他们充分实现了自身的价值。对他们来说，做企业是一种生命形态的选择。最能触及这个族群心灵的，是充实、创造、丰富、施与等这样的词汇。 我直接接触过许多中国成功企业家，他们不缺钱，不需要知名，不去做寓公，不去选择更为消闲的过活。他们却受着一种勇于负重的使命感驱使，选择了踏踏实实做企业。一次，我在机场邂逅一位拖着病体的CEO，正要赶赴另一个地方公干。一谈起工作，他焦瘁的脸上就荡漾开舒心的欢笑。他不讳言，他真心喜爱他的公司和工作，真不知道不做企业还能做什么！看着他们拖着疲累和病体，为着那一份充实和爱，在空中飞来飞去，也着实让人感怀。 + y4 e r* D5 B$ E+ w6 H在做企业的过程中，成功的企业家实际上完成了个人精神的三种变形：他们有一种希求重负的精神，无责任无以立身；他们还能偏执于一端从而有所创造，无创新无以感召；同时还有一种成就伟业能反朴归真的平实精神，平实是对他们人生追求的最大肯定。完成这样一个精神旅程的个人是充盈的个人，是拥有永恒快乐的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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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企业人正在构筑自己的精神山脉 经过地壳裂变的毁灭性过程，山体才有了今天的郁郁葱葱。而企业山脉的形成过程，同样充满着人性的泯灭、扭曲、搏杀与升华。一部企业法典，一部人类文明史，都经过血与火的洗礼。挫折、挑战、对手、不轨行为、狡诈的算计、损人利己等恶行，甚或大奸、大恶，都会激发和调动了企业人的潜能，从而成就了企业不朽的山脉。无怪有哲学家断言，历史淹没了界限，最有害的人，却成了最有益的人。 ( K+ U+ S, \& X. f正午的阳光下还充满了理想。19世纪晚叶的一位德国哲学家，思接千代，目通万里，有了一个惊世骇俗的发现："上帝死了！"随即，"一种全面崩溃和令人瘫痪的感觉"向他袭来。在悲观、死寂的重重环压之下，他凭借"强力意志"和"酒神精神"，终于洞见了人类未来的光明。他用诗人情怀欢呼着一个新时代的到来： 4 z. l+ q& A: Y5 u3 K"一个更富于阳刚之气的、战斗的、再度首先把勇敢视为荣誉的时代开始了。这个时代必须为一个更高级的时代开辟道路和聚集必要的力量，亟需大批做好准备的、勇于任事的人才，要把英雄气概带进更高级时代的知识领域，要为获得观念和实现观念而奋斗。他们将是沉默、孤独、果决、 不求闻达、坚持到底的人；他们至爱各种事物，寻求他们可以征服的一切；具有爽朗、忍耐、简朴、蔑视虚荣的个性；显示敢于胜利的的大勇，但对失败者又能宽容，能对一切胜利者以及对每次胜利的偶然因素做出独立而精辟的分析，···总之，是更富有创造性、对现实更具危险性、欢乐幸福的人！" : Z( x' {8 J4 H/ ^--尼采《快乐的知识》 1 z5 v' B9 ]! Z7 [5 }! O. ^哲学家超越了时代，双脚却离开了大地。他把理想中的英雄锁定在"超人"身上。 回过头来审视，尼采赋予"超人"的一些品质，正是当今企业人的特征。他冀望的英雄，就是今天的企业人。企业人的使命是创造财富、创造价值、创造人类的生活方式和思维特质。人类社会从田园思维，而蒸汽机思维、钢铁石油思维、电话思维、汽车思维、飞机思维、互联网思维等等的层次跃迁，都仰仗于自己生产组织的变革和创新。企业，是现代人的一种基本生活形态。如果说，在既往中国的历史发展中，是思想家、政治家更多地留下抹不去的印记的话，那么，现今与未来的历史发展，将更多地刻上中国企业人的印记。 D4 S5 p# Y2 a( f1 L& d企业是求知者的实验场，是获取生存智慧的途径。正是企业内外的严酷竞争，才使人勇敢，使人活得快乐、笑得开怀，从而也使人具有一种英雄气概！一切艰难的、苦痛的、尴尬的、难堪的、无聊的、惨烈的、义愤的、有效的、功利的、时新的、简单的、细节的明达智慧，正汇集成不朽的企业精神山脉。 静观是现代人必要的修养 ! T) V7 D. C% w& ?1 c正午的阳光，爬到了顶峰，照耀万物，把所有的东西都镶在一个光亮的网里。阴影也沐浴着的光亮。我们看到，伴随着真实的生活，有欲望、行动、思想、创造、使命、简化、生成、毁灭、裂变、渐进、磨难、逆境、坚韧、果敢、敏锐、执著、灵动、价值、仁爱、规则、个性、英雄、细节、审问、开怀、享乐、苦痛、否定、沟通、诚信、权谋、欺骗、遗忘、效率、批判、壮举、凯旋、平实、激情、起伏和无常等等。正午的阳光包容和接纳了所有的存在。两样很极端的存在，比如欺骗与壮举，可能是现实中的同一个简单的事情。 一个历经人间冷暖的灵魂，从最低的山谷，走到人生的正午，避开了噪音，带着一点庸懒。经历有了，高度有了，深度也有了，于是获得了一种静观：人是过客，企业不朽；或是罪恶，或是创造，或是生成，或是凯旋，中国企业人正在把易朽的个体融进不朽的企业精神山脉之中。 " R0 }$ P+ x1 |# u9 ?1 a# z! ~4 C4 z静观是现代人必要的修养。